第8章 气到翘胡子

　　魏无羡惊讶道：“咦，你怎么知道？”蓝知舒淡笑不语，努力维持温柔美人的形象。魏无羡继续道：“莫非昨夜蓝姑娘也在场？”

　　蓝知舒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只是道：“各位兄台，请对我来，我带你们去兰室。”她转过身，嘴里喋喋不休：“兰室便是你们以后求学的地方，还请各位好好遵守蓝家家规……”

　　把众人带到了兰室，蓝知舒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她是女子，和这群男子们一起上课是不合规矩的，于是她和魏无羡他们道了别，就要出门前往女修的地方。

　　结果刚走出门，她便被蓝启仁叫住了。蓝知舒疑惑的望向蓝启仁，后者平静道：“这几日你就和这些子弟一起学习吧，止落说你在她那那里半刻也不得消停，这几日我来看着你。”

　　哦！

　　她道蓝启仁为什么会安排她来接待这些人，原来是因为这茬！蓝止落是她的老师，为人比蓝启仁还要迂腐，简直堪称灭绝师太！这么一想……让蓝启仁来教自己，自己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没想到蓝止落这个老太婆还有点用处！

　　蓝知舒连忙笑着点头，蹦蹦跳跳的进了兰室。而蓝启仁望着蓝知舒开心的背影，心下暗暗摇头。以蓝止落那个性子，哪会轻易的把蓝知舒交给自己？还不是因为他听说蓝知舒在那边过的日子非常惨，天天抄书挨戒尺，自己心疼，才把蓝知舒要过来的。

　　哎，自己捡回来的，怎么也要宠着啊。

　　而魏无羡等人见蓝知舒又进来了，都疑惑的问东问西。蓝知舒笑道：“你们这下有福啦，叔父同意让我和你们一起上学！”

　　众人欢呼雀跃，然而却被进门的蓝启仁打断，他道：“云深不知处禁止大声喧哗！”

　　众人立马坐好，不敢再讲话了。

　　蓝知舒快速的扫了一眼兰室，默默的坐到了蓝忘机的旁边。坐下的时候，他悄悄的瞄了一眼蓝忘机的神色，而蓝忘机感受到她的视线，一转头，便于她视线相对。

　　蓝知舒嘿嘿一笑：“下午好呀蓝二哥哥。”

　　蓝忘机微微颔首。

　　待蓝启仁上了讲台，周围嘈杂的气氛立马消失殆尽，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蓝启仁满意的捋了捋小胡子，摊开书本，开始讲课。

　　蓝知舒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蓝启仁没有和书中一样提问魏无羡，不然自己可没法挽回魏无羡在蓝忘机心里的初映像了……等等，这初印象好像在昨晚就被毁了吧喂！！！！

　　蓝知舒泪目。

　　结果，世事难料，蓝知舒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蓝启仁从桌上拿起一卷长长的卷轴，视力极好的蓝知舒一眼便看出了那是蓝家家规。

　　蓝启仁抖开卷轴，打开后滚了一地，他也不管，张嘴就开始讲蓝家家规。

　　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魏无羡心中无聊，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绝非作伪的专注和严肃，不禁大惊：“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也能听得这么认真！”

　　他再一个转眼，便见蓝忘机身边的蓝知舒面色也是一派严肃，只是手下却不老实。她的一只右手伸进了蓝忘机的袖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不过半晌，她便收回了手。而蓝忘机面色无异，眼睛的余光却瞥向了蓝知舒，后者一脸严肃，快速的瞄了眼读家规读的兴起的蓝启仁，低声道：“纸兔子，刚叠的。”

　　蓝忘机收回视线，一动不动，而蓝知舒注意到魏无羡炙热的眼神，回头望去，与他视线相对。魏无羡眨巴眨巴眼睛，眼中满是笑意，蓝知舒一耸肩，转过头去了。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虽说这句话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头上都说得通，但魏无羡有种直觉，这是在对他警告。果然，蓝启仁道：“魏婴。”

　　魏无羡道：“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他这厢对答如流，在座其他子弟却听得心头跌宕起伏，心有侥幸的同时祈祷他千万别犯难，务必一直答下去，千万不要让蓝启仁有机会抽点其他人。蓝启仁却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开始坐立不安，蓝启仁却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

　　众人连忙也跟着犯难。横死市井，曝尸七日，妥妥的大厉鬼、大凶尸，难办得很，只盼他千万不要抽点自己回答才好。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知舒，你告诉他，何如。”

　　“啊……啊？我？”蓝知舒瞪大双眼，似乎完全没料到蓝启仁会叫自己。这剧情不对啊？不应该叫蓝忘机的吗？

　　可蓝启仁却不在乎蓝知舒心里想的什么，他道：“啊什么啊？叫的就是你，站起来回答！”

　　蓝知舒连忙站起，低头看了眼蓝忘机，只见他面上依旧不动，可手下却悄悄的翻开了书，书上对应的正是这题的答案。

　　蓝知舒一喜，正准备回答，谁知蓝启仁却一个重击打破了她美好的梦想：“忘机，不许提醒她！”蓝忘机垂眸合上书，坐姿端正，不去看蓝知舒了。

　　蓝知舒欲哭无泪，只好顶着蓝启仁杀人般的目光下磕磕绊绊的道：“呃……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

　　还好她之前还挺痴迷这本书的，台词差不多都背得下来，否则这下肯定要死。

　　众人长吁一口气，心内谢天谢地，还好这老头点了蓝知舒，不然轮到他们，难免漏一两个或者顺序有误。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顿了顿，他又无不讥讽地道：“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蓝知舒的侧脸，心道：“原来这老头早就听过我的名字了，叫他的好学生一起来听学，是要我好看来着。”

　　他道：“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魏无羡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知舒叹了口气，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顿了顿，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无羡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蓝知舒微微蹙眉，而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皱，神色甚是冷淡。蓝启仁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兰室内众人被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悚。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蓝知舒连忙喊道：“叔父！”

　　魏无羡嘻嘻而笑：“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蓝启仁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哄笑声中反应过来，面色铁青，半晌没说话。

　　而蓝知舒旁边的蓝忘机面色上，也隐隐有怒气，她连忙道：“大家安静！自行学习！”

　　奈何蓝知舒一直表演的就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大家闺秀的模样，根本一点威严也没有，没人听她的话，各自说各自的。

　　她叹了口气，上前去安抚蓝启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