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第十二章

这次，魏婴只存在了不到一天，子时未到便寻不到他的身影了。

二人在桌边相对而坐，一人饮酒一人喝茶，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那一股诡异的风吹来的时候，他们脑中剧痛，好似被硬生生塞进去了一段记忆。

暮溪山洞，温晁发难，被魏无羡逮住空子，一剑穿心。

江澄大惊，他顾不上疼的要炸开的脑袋，步伐不稳的朝着祠堂走去。

他能够听到胸腔里打鼓似的响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温晁死了……温晁死了？若是他死了，那他带着化丹手来毁莲花坞、把魏无羡扔到乱葬岗的事应该都不会发生了……

然而那两个他亲手供奉上的牌位，依旧稳稳的立在那里。

记忆中那副丑恶的嘴脸，竟然换成了温晁的大哥，温旭。

他打着为弟弟报仇的名号，代替温晁，带着温逐流，毁了莲花坞。

之后的事，竟与之前一般无二。

江澄不可置信的扶着桌案稳住身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蓝忘机立在门口，有些晦涩的开口，“看来过去有着自我修正的力量，并非改变了某个事件就能被篡改的。”

“放屁！”江澄一拳砸下去，“狗屁天道劫难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让我们和他再重温一遍过去吗？！”

他望着牌位上几个鎏金的大字，方才激动的心像是被泼上了一桶冰水，刺的发疼。

天刚破晓的时候，一个一袭黑衣的青年缓步走进了祠堂。

他周身笼罩着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的脸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就算是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清冷檀香，魏婴也只是将陈情横持在前，冷笑道，“蓝二公子可还要把我这邪魔外道带回云深不知处收押问罪？”

温晁虽死，可魏无羡从乱葬岗出来之后第一次与他们见面的情形，却是无甚区别的。

蓝忘机凝眸注视着他。

在魏婴心神最不稳，还未从失去金丹、被迫投身鬼道的痛苦中走出来的时候，自己却自顾自的打着为他着想的名义，说了一些他现在看来十分可笑的话。

他伸手把那把笛子移开，上前几步拥住了那副有些冷的身体。

“我从不曾认为你是邪魔外道。”

魏婴有些僵硬的立在那里，蓝忘机的语气总是冷冷淡淡的，但他的怀抱却一直这样暖。

他好冷好冷，冷的有些麻木了，尤其是听到那时蓝忘机生硬决绝的话的时候。

他混乱的脑袋没办法想明白，为什么未来的蓝忘机事事由着自己宠着自己，过去的蓝忘机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好似从未有过自己的身影，甚至见到自己操纵那些东西的时候，露出那样不可置信又沉痛冷峻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已经没有办法等到眼前的蓝忘机变成以后那个温柔的蓝湛哥哥了。

“对不起。”耳边突然的道歉却让他回过神来。

“那时我只是担心你，也不曾知道……你失了金丹。”

魏婴瞬间脱离了他的怀抱，周身尽是防备的姿态，他拧着眉问道，“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人……”

“难不成你认为，真的能瞒得了我一辈子么。”江澄的声音骤然传来。

他语气有些阴沉，并不全是因为无法改变过去的无力，而是魏无羡那副要死瞒自己到底的样子。

魏婴顿了顿，了然的笑笑，“那倒没有，就是想有机会再和你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就算没了那颗金丹，我也是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江澄几乎是冲过去抓着魏婴的衣领，额上已经隐隐泛起了青筋，“魏无羡，你少他妈给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

魏婴收回勾起的嘴角，周身似有隐隐的黑气环绕，“那你想怎么样，跪在这给老子哭丧么？”

“放屁！你凭什么擅自做了决定？你问过我了么？谁让你这么胡来的？！”

“问你？哼，”魏婴挥开江澄的手，“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也恶心。”

他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两人，看上去极力在压制着什么，感受到蓝忘机要过来的动作，更是冷声阻止到，“蓝二公子，多谢你的不曾认为，但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就此别过吧。”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药丸的东西，放在掌心捏碎，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蓝忘机和江澄都没想到魏无羡没了金丹还能用这种类似于传送阵的术，竟是阻止不及。

蓝忘机握着又闪烁起来的银铃，终究是沉默的御起了避尘。

江澄又骂了几句，御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