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魔界，卞城王府。

旭凤看着案上摆着的荼姚的灵位，上面并未有署名，只是刻着“先母之灵位——不肖女泣立”。

他心中百感交集，晦涩的开口道：“这段时期，你在天界的处境很艰难吧。”

安阳垂下眸去：“并没有，陛……润玉他没有为难我。”

旭凤回过头去：“你不用再骗我了，穗禾都告诉我了，他放出你假死的消息，就是想要害你，若是他没有为难你，为何你连母神的排位都不敢署名？”

“旭凤。”安阳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她避开他的目光，躲闪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旭凤眼圈一红：“我从没想到，他竟是那么无情之人，就连锦觅……”想到锦觅，他心中一痛：“就是对锦觅，他都能见死不救。”

安阳无奈道：“旭凤，如你所愿，他已和锦觅解除了婚约，他没有义务必须要救她。”

旭凤有些着恼：“为何到了如斯境地，你还在字字句句为他辩解？”

他释放出强大的威压，让安阳心头闷闷的，呼吸不顺，但她不敢告诉旭凤事情，他甫一复生，便闯入天界，险些被擒，她不敢相信，若是让他知道真相，他会有何激烈的反应。

看到安阳脸色苍白，旭凤终究是心中一软，无力的跪倒在灵前。

“母神，真的就那么十恶不赦吗？”

安阳湿了眼眶：“我们为人子女，不可言父母之过，但可以尽力偿还。”

一个娇俏的身影走入，正是卞城王的独生女儿鎏英。

鎏英人未到，声先至：“凤兄，天界传来消息，天帝下旨，削了你了神籍，永世不得再入天界。”

旭凤缓缓站起，眼神变得凶厉且冰冷，看得安阳都有些害怕。

旭凤耳边回荡着润玉那句“你如今什么都没有，如何与本座抗衡”。

是啊，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父母、亲友、爱人、神位，可是他还有一身的修为。

润玉，我说过，我必会叫你后悔的。

忘川，安阳衣裳随风飞舞，她看着静静流淌的忘川之水，眼神迷茫。

岸边停靠着一艘小舟，舟上一位老者道：“姑娘可是要渡河？”

安阳望着忘川对岸的天空，悲伤道：“既已从那边渡了过来，如何还能回头？”

老者道：“老身早就和姑娘说过，渡了这忘川，就回不了头了。”

安阳惨淡一笑：“我如何不知，可是我没得选。”

她看着川水恒流，道：“传闻忘川之水，饮之可以忘却情爱，是真的吗？”

老者娓娓道来：“这发生过的事情，你便是忘了也只是你忘了，发生过的事实是抹杀不掉的，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安阳心中大恸，她缓缓闭上眼：“您不知道，我爱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老者摇头叹气：“情之一字，可救人，亦可伤人啊。”

安阳手中幻出一只杯盏，盛了一杯忘川之水。她看着杯盏中莹莹绿色的川水，饮下这一杯，便能忘掉前尘过往了吗？

饮下忘川之水，就可以忘掉痛苦，也会忘掉从前的快乐。

泪眼中，仿佛看到忘川对岸，哥哥白衣胜雪，轻袍缓带，眉目带着温柔之色向她望来，他声音那般悦耳动听，浅声低吟：“安儿。”

泪水滴落，溅入眼前杯中水，她拿起杯盏，便要一饮而尽。

“安阳。”旭凤拉住她的手，眼中带着无限的疑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看着妹妹满脸伤情之色，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想要忘掉谁？”

安阳抽回手，杯盏锵然落地，她再也没有勇气去喝了。

她躲闪着目光：“过去的事了。”

旭凤不知道他“死”去的这段时日，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都过去了，兄长在这里，你就留下来，兄长早晚有一日将这魔界打下来。”

安阳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旭凤看着安阳渐渐苍白的脸色，一字一句道：“自然，是要聚魔界之力，攻入天界，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