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夜幕将至，她离开了姻缘府，叔父让她留下，她只笑了笑。

她不想连累叔父。

她从前是父帝母神的掌上明珠、骄纵的天界小公主，这天宫中没有哪一处她不敢去的。

而今时今日，这偌大天宫，她竟不知有何处可去。

璇玑宫？她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她望着璇玑宫的大门，踟蹰了许久，终于还是提步走开。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布星台，她不记得她有多少次，偷偷跑来陪着哥哥布星挂夜，那时候她的眼里只有哥哥，万千星辰美丽绚烂。

可今日，她却觉得这里如此空荡寂静，她看着漆黑的夜幕，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凄凉。

那千百年的岁月里，没有自己在的夜里，哥哥是不是也会觉得很孤独呢？

她的心里剧烈的挣扎，痛苦吞没了她。

她蹲在细沙铺洒的地上，啜泣起来。

脚步声传来，她猛地抬头：“哥……”

一个陌生的身影，那个年轻男子讪笑道：“公主？”

她皱眉：“你是？”

他恭敬行礼道：“小神，是新任夜神。”

她沉默片刻，是啊，如今只有天地至尊，没有从前那个温雅静默的夜神了。

那个温柔的哥哥，已经不在了。

她默默离开布星台，来到了落星潭。

这里曾是属于他们的天地，哥哥偶尔会在这里，现出真身，浸入潭中，倚着谭边巨石闭目休憩。

他极少以真身示人，可只有她知道他的真身有多漂亮。

她随了父帝，真身是一尾金色的火龙，母神和旭凤亦是火系的凤凰。

只有哥哥，是与众不同的。

他是水系的应龙，银白的龙鳞在月光之下那么炫目，让她为之神迷。

但他总是不让她瞧，即便是情动之时露出龙尾，他亦是紧紧捂住她的眼，或者干脆换个让她羞耻的姿势，她只能勉强回头，看到一抹银光。

她学着哥哥的样子，露出龙尾放入潭水之中，倚着巨石，仿佛哥哥就在身边。

这段时日她心力交瘁，此刻独处，放松下来，靠在石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见哥哥又在落星潭闭目休憩，她悄悄走过去，潜下了水，等哥哥反应过来，想收起龙尾上岸，她却紧紧抱住他，坐在他腰间，轻轻唤：“哥哥。”

哥哥温柔的吻着她，纤尘不染的白衣因她的调皮，已被潭水打湿，他们拥在一起，感受这彼此的温暖。

睡梦中，她感觉到被一个轻柔的怀抱抱起，那熟悉的气息让她落下泪来。

“哥哥，你在哪里？”她喃喃道：“我去哪里找你呢？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那个怀抱一怔，朦胧中一个声音，那么温柔：“哥哥一直都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