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剑云霄

魏无羡被蓝忘机吓了一跳。

“这么巧啊，又遇到了！”魏无羡尬笑道，“蓝……蓝二公子，这么晚出来……出来……出来看月亮啊？”

蓝湛一脸严肃脸，这时襄铃微笑着说：“你们先聊，老身旁观。”话毕，襄铃脚一蹬，飞跃到另一处屋檐上。

魏无羡藐视蓝忘机一眼，解释道：“蓝二公子，我是来找我师姐他们的。哦对了，那个拜帖我找到了，就在我怀里，我给你看。”

正当魏婴从衣袖间取拜帖时，蓝湛一脸冷漠开口：“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触犯蓝氏家规。私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襄铃祭出桃花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心，看着蓝湛和魏婴的对话，有趣，有点意思！

魏无羡一脸无语：“蓝二公子，我呢，是第一次来到你们姑苏蓝氏，许多规矩我确实不太懂。但是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而且我这不是也着急，找江澄和我师姐他们嘛！”说着说着，魏无羡还做了个手势发誓道。

“这样吧，你就放我进去看一眼，我就看一眼！”

话毕，他起身正要离开，蓝湛迅速过来，在他跟前拔出了半条避尘。

“这样吧！”魏无羡拿出一壶天子笑，苦笑道，“天子笑，我分给你一壶，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没想到蓝忘机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脸：“欲买通执法者，罪加一等！”

魏无羡一脸“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人情”的神情看着他说：“蓝二公子，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吧？你之前在山门口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给禁言了，怎么说，你也有一点责任吧？”说着说着，还把蓝湛的避尘慢慢收了回去。

他正欲一个转身逃走，被反应快的蓝忘机拔出避尘拦下，魏无羡接住了他的一剑，蓝湛对一旁的襄铃说道：“姑姑，您暂且回避一下，我怕伤到你。”对襄铃说话，蓝湛的态度神情跟魏婴不同了，对魏婴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对襄铃却多了几分温柔微笑的神情。

蓝湛这是对襄铃有些动情了，只是他只是潜意识里动情，自从今日认识襄铃后，他就被她的气质和气场所吸引，一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姑姑性格易亲近，还让他把自己当同辈人看待。

魏无羡也察觉到了蓝忘机对襄铃的眼神不一样，但也没多想，他们两个继续比武。

比武时，蓝湛一个不小心，一剑朝向襄铃，他连忙喊道：“姑姑，小心！”

这点小误伤，对襄铃来说简直小巫见大巫，襄铃一个魅影婆娑地躲闪，翻个更头站在另一处屋檐上，飘逸的乌黑长发变得有些凌乱，但依旧是美的。

蓝湛左一剑，魏婴右一挡，魏婴找到机会，直接飞跃到另一处屋檐上。

魏无羡举起天子笑，心里想了想：想不到这个小古板功夫这么好！

几番比武下来，魏无羡一个不留神，将天子笑扔了出去，蓝忘机也一剑割断了绑着两壶天子笑的细绳，两壶天子笑往垫有白玉碎石的地面上落去。

魏无羡料到大事不好，连忙去接天子笑，他飞跃到院子的地面上，左手接住一壶，右手握着自己的佩剑随便接住另一壶。

不料的是，随便接着的哪壶天子笑还是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魏无羡抬起头对着蓝忘机吼道：“蓝湛，你陪我天子笑！”

襄铃从屋檐下飞落下来，走进哪壶摔碎的天子笑，可惜了这一壶好酒，她本来也很像尝尝天子笑的，正打算向魏婴讨一壶呢！

襄铃笑着唉声叹气：“哎~真是可惜了这一壶好酒啊！”话毕，她灵机一想，对着摔碎的天子笑左手一挥，施了个小法术。

是还原之术，她刚回青丘不久修得的小法术，襄铃手一挥，天子笑便完好无损地复原了。魏无羡正要起身取回天子笑，却被襄铃一手抢去。

襄铃一脸坏笑：“既然这酒是我复原的，那就归我了，回头，老身拿另一样东西跟你换。”

当魏婴正要反驳的时候，蓝湛从屋檐下飞落下来，对着他说：“你转身。”

魏无羡反应过来，转身看到了院中的那块石板，石牌上写了不少字。

襄铃看了看石板上的字，明白了，这是姑苏蓝氏家规。

襄铃曾听白浅说，姑苏蓝氏有上千条家规，其中禁酒便是其中之一。不过白浅还说，若是做客，好像不用担心禁酒，因为那日她和夜华阿离去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自己就带着几壶桃花醉，并在大家面前喝了，倒也没事。

正因如此，襄铃才带着桃花醉来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看了看石板上的家规，转问蓝忘机：“这什么啊？”

蓝忘机板着脸：“姑苏蓝氏家规。”

“这么多……”魏无羡感到惊讶。

“把酒放下！”蓝忘机对着他冷若冰霜，“既是来听学，算算你今晚触犯了多少蓝氏家规？”

魏无羡吊儿郎当地说道：“我说，还好我没生在你们这么古板可怕的姑苏蓝氏。”

此话一出，蓝湛的脸都气绿了。

魏无羡又纵身一跃，飞到屋檐上坐下，开了那壶天子笑说：“这云深不知处禁酒，那我不进去，坐在这里喝，总不算破禁吧！”笑着说完，魏无羡闻了闻酒香，喝了起来。

这把蓝忘机气得够呛：“冥顽不灵！”

蓝湛气得够呛，襄铃感觉此刻插不上话，倒也看足了戏瘾，看两个小孩子打打闹闹，在凡间都许久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戏了，捂着嘴一直在偷笑。

襄铃走到蓝湛跟前，沾花一笑道：“你又何必疾言厉色，你这小子，还挺可爱。”

当她说出“可爱”这两个字的时候，蓝湛瞬间像喝醉了酒一样，脸有点发红，害羞了。蓝湛的脸上还露出了害羞的笑容，眼神闪躲，有些不太敢直视襄铃，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被一个十四万岁的老狐狸吃得死死的，完全没有抵抗力。

看着魏无羡，襄铃笑了，在她看来，魏婴不止像当年的兰生，同时也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记得自己年轻时，古灵精怪，喜欢黏着屠苏，而兰生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着自己。那时自己还很单纯，不太懂事，甚至不懂情爱，当自己喜欢上兰生的时候，兰生选择放弃她，回到琴川娶月言生子。

当年她回到了青丘，很快便安顿了下来，爹娘的天谴也已经过去，母亲很快也得道成仙。襄铃这十四万年以来，除了两次历劫，其余的生活过得倒还是自在。

“这各大世家的女修，谁不仰慕这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蓝忘机死鱼眼地盯着魏无羡。

“可惜，她们不知道。自己倾慕的对象，是一个冷酷无情，不通情理，刻板迂腐之人！”

面对魏无羡的嘲讽，蓝忘机一肚子气，襄铃却一脸姨母笑。

“没关系！待我回云梦之后啊，我一定会……”话还没说完，魏无羡被蓝忘机禁言了。

由于被禁言，魏无羡也喝不了酒，他直接回到地面上，嗯嗯嗯地叫蓝忘机解开。

“走。”蓝忘机转身就走。

襄铃对魏无羡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蓝忘机走，接着魏无羡也跟上。

蓝忘机带他们去了叔父蓝启仁和兄长蓝曦臣面前。

蓝启仁还未见过襄铃，今日虽听说姑姑早就在侄子忘机的安排下，在云深不知处安顿下了，但出于尊重这位神秘的女上神，没有亲自去见她，如今见到了，却没想到姑姑是何等的风姿，那绝美的容颜！

他曾见过白浅姑姑，的确是四海八荒之中不可多得的美人，白浅姑姑那精致的柳叶眉，如碧波山水般的双眼，高挑的鼻梁，娇红的红唇，纤纤玉指的双手，柔美的身段。

当此刻见到襄铃姑姑，蓝启仁觉得，白浅姑姑瞬间得降为普通的寻常美人。

襄铃姑姑的容颜实在太美了，闭月羞花的容颜，沉鱼落雁的身姿，乌黑的秀发，前端的两簇发毛，盘着精致的盘发，高挑精细的柳叶眉，一双不大不小，如同清澈溪水般的灵动的双眼，粉嫩的嘴唇，纤纤玉指的手，精致的淡粉色长指甲。

她一身素衣白裳，外披着素白砂裙，穿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两只手腕上都佩戴着蓝水玉镯，盘发上的发饰只是一支银簪，银簪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却足够衬托出她的貌美。

他跟姑姑站在一起，自己像是比姑姑大了几个辈分的人，而姑姑却是个芳华少女的模样。

“小儿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姑姑，今日未亲自迎接姑姑，有失远迎，还望姑姑恕罪！”蓝启仁向襄铃抱拳客气道。

“客气了。”襄铃微笑，“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来到云深不知处前，白浅早就向她唠叨个没完，给襄铃详细介绍解了姑苏蓝氏的家族成员，还有家规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其他的几大仙家的部分她和夜华所知道的细节。

蓝启仁转头微笑对着蓝曦臣说：“曦臣，快向姑姑问好。”

蓝曦臣点头答应，并向襄铃抱拳行礼：“在下蓝曦臣，名涣，字曦臣，今日有幸见到姑姑，幸会幸会。”

襄铃沾花一笑：“蓝涣公子客气，多礼了。”

襄铃让蓝启仁和蓝曦臣惊讶到了，襄铃身为青丘女君，四海八荒万名敬仰的上神，竟然没有一点架子，和她对话，就如同的亲友一般，极易亲近。

蓝湛向来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副不问红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可襄铃的出现，却让他脸上首次变得有些温情，有笑意，还有少年郎的痴笑。

她对他有一种魅力，这种魅力，是让自己对她产生的爱慕之情的魅力，不单单是因为容颜身姿，吸引他的更是襄铃易亲近人的性子。

蓝忘机向兄长和叔父解释一番后，蓝曦臣说：“魏公子，这云深不知处不比莲花坞，规矩是多了些。你初来乍到，不知者不怪，但也不能因此，坏了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这罚呢，还是要罚的，至于怎么罚呢？忘机，你看吧。”

蓝忘机依旧板着一张脸，冷若冰霜道：“家规，三百遍。”

魏无羡听了立刻摇头叫唤着，还手握佩剑指着他。

蓝曦臣笑道：“忘机啊，你先解了魏公子的禁言。”蓝涣说完，襄铃也对着蓝湛一个姨母笑。

这禁言术刚解除，魏无羡直接来一句：“小古板—”

接着，魏无羡转头向蓝曦臣解释：“泽芜君，你听我说，蓝湛他说的一点也不准！蓝湛这个小古板，能说三个字，绝对不说一句话！我来说。”

襄铃拿出桃花扇，闭上眼睛闻了闻，又睁开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眼，看着魏婴。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傍晚我们一行人…….”他边说边走到蓝启仁面前，将随便插在桌子上，而看到蓝启仁一脸正言厉色的神情，立马就怂了，说话的口气转变为柔弱起来，并起身，又转身抱怨，“…….到达云深不知处门口，才发现忘记带拜帖。但是按理说也不能怪我们呀！要怪就只能怪金子轩那个花孔雀！总之，就是我们到了山门口，却无法进入，没有办法，我只能孤身一人去找拜帖了。这姑苏的天子笑天下驰名，我买两壶酒总不为过吧？谁知道我一口还没喝，就被蓝湛给打碎了一壶！我还没有让他赔我的天子笑，他倒好，还禁我言。”

魏无羡一脸抱怨，看着他嘟嘴的样子，襄铃可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少年郎。

“无论如何，你也是破坏了蓝氏的规矩，你也不能怪忘机打坏了你的酒壶。再者，江姑娘和江公子，也是忘机向我说明了原委才…….”

“兄长！”蓝忘机打断蓝曦臣的话，他一脸无神，像尊雕像一般。

魏无羡凑到蓝曦臣跟前：“我师姐他们进来了？”蓝曦臣勾起嘴角，点点头。

这时候，襄铃也心想：这蓝湛，开始嘴上说没有拜帖，不得入内，转头就去跟蓝涣说明原委，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子！不过，这蓝湛看见我，眼神时有失神，莫非是喜欢上我了？

“他放进来的？”魏婴问，蓝曦臣微笑着又点了点头。

“不止忘机，也是姑姑放进来的，听忘机说，姑姑说要特意在山门口等候你，接你进去。”蓝涣手插后背，胸有成竹地说。

魏无羡转头看了看冲他笑的襄铃，襄铃一脸甜笑，手里握着撑开的桃花扇。

而蓝忘机却板着一张冰块脸。

沉默依旧的襄铃开口了：“不过呢，有件事情，老身必须要向各位说明。”

蓝启仁连忙说：“姑姑请讲！”

襄铃向各位解释金子轩的事情：“今日我初到彩衣镇，化名就跟魏公子他们遇上了，后来我们一同住客栈，我们先到，客栈却被后来的金子轩霸占了，况且蓝氏的规矩也有，听学的子弟，只能带寥寥数人，而金子轩浩浩荡荡，带了几十侍从，客栈明明有好几间多余的房间，金子轩的男随从却说我们家公子不喜欢跟闲杂人等同住。老身这些年低调惯了，自然看不惯这种高调张扬，嚣张跋扈之人，就怼了他几句，他那男侍从就对我们几个人出言无状，后来，我们就一路赶到这里了，因被金子轩气急之下，魏婴他们在客栈遗落了拜帖，不得入内。”

“原来如此！”蓝曦臣和蓝启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还有一件事。”襄铃转头对着蓝忘机说，“蓝湛，今日在山门口，你一直说没有拜帖，不得入内。之后又说找到再来，自然就闹出了现在这一出乌龙。”

听了襄铃的话，蓝曦臣和蓝启仁更明白了，蓝启仁说：“原来是这样，不过……”

“先生的意思，老身懂，私自带酒入内算是魏婴的，不过破坏结界，夜归者不过卯时末入内，倒是蓝湛的原因了。不过既然如此，倒不如两两相抵了，也就当是，给魏婴和蓝湛都各自一个小教训，也卖老身一个面子。况且魏公子初到云深不知处，许多道理也都不懂，蓝涣方才也说了，不知者不怪。”襄铃薇颜浅笑为他们二人说话。

襄铃的话，让蓝启仁觉得十分有理，便同意了：“姑姑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就听姑姑的。”

魏无羡嘿嘿，师姐不在，有媳妇在！

襄铃你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