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女

路小寻与这些小精怪玩耍片刻后，又把它们轻轻的放下。

　　她回头对满脸慈祥的路平说道：“爷爷，有它们陪着我，我不孤单，能被族中选中，我是幸运的，我也会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二人又在谷中找了一圈，并未发现路承的身影。

　　又看到谷中早已恢复了平和，初时的异象也消失了。

　　其实那会儿的异象，就是这些和善的小东西为了去镇压禁制中那些发狂的恶鬼冤魂，故意闹出来的动静。

　　现在那些东西它们都安静了，谷内自然也平静下来了，又恢复成了迷魂谷内一直以来的那股平和氛围。

　　山上没有找到人，两人商议过后。

　　路平决定去与路鹤会合，再次扩大搜索范围，从息芜山上扩大到山外。

　　去山外寻找，他们的许多手段不方便施展，找人难度加大，那就有了诸多不便，还需他们两个老头慢慢商议才是。

　　路小寻则去了息泽湖与弟弟路小觅会合，准备在湖泊周围仔细寻找。

　　下山的路上，路小寻看到了路旁一朵灵智刚开的夕颜花，看着它的花灵露出好奇又懵懂的样子，心里一动，颇为尽职尽责的施展感息之术，传递善意过去。

　　待咿咿呀呀的回答传过来，便操控阵法把花送入迷魂谷内。

　　谷里面有许许多多它的同伴，和它一样活泼可爱，它会在里面幸福生活，好好长大的。

　　许是感到了路小寻的好心情，她的怀里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那个脑袋只有半个指头大小，正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路小寻听到之后，开心的回了一句：“小小，我没事，就是看着小牵牛(夕颜花的别称)，想到了你小时候，哈哈哈哈哈哈……”

　　小小：“咿咿呀呀，（阿寻坏坏)……”

　　小小也是一只花灵，是一株昙花花灵。这是极为罕见的花灵。

　　昙花一现，有时候人们还来不及观赏，花朵就已凋谢了。

　　而能吸收天地灵气幻化出花灵的更是绝无仅有，小小还是一只成长型花灵，价值不可估量。

　　路小寻听着耳边小小的咿咿呀呀，思绪不禁飘扬到了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小小的时候。

　　那年她才六岁，刚刚被选中为息山村当代天女，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年幼的路小寻心里还在被恐惧与茫然所折磨，日日睡不安稳。

　　直到三个月后她遇到了小小，之后心理状态才渐渐好转。

　　所谓的天女就是息山村当代天选之人的称呼，若是男孩则称为天子，女孩就称为天女。

　　天选之人是息山村路氏一族数千年的传承，每一代天选之人辞世后都会选出新的天选之人，而路小寻就是当代天选之人，被称为息山村的当代天女。

　　天女修炼感息之术速度飞快，但代价也很大，就是贡献出自己的双眼，接受洗礼与赐福。

　　为的是看清世间一切事物，堪破一切虚妄。比如恶鬼冤魂，比如可怖又邪恶的精怪，还比如常人看不到的一切，天女都需要看到。

　　天女还要担负起整个息山村路氏一族的安危，与恶鬼冤魂搏斗，与邪恶的精怪斗法，还要背负路氏一族的集体命运，肩上的担子非常沉重。

　　这样的事情对一个仅仅六岁的小女孩来说，不可谓之不沉重，不恐惧，不令人害怕。

　　村子里上一代天女辞世之前选定了下一代天选之人的出生年份，定下了天选大典，而这个年份就是天元元年。

　　天元历是路氏天选之人选择下一任继承人时拟定的路氏独有的纪年历。

　　这一任天选之人拟定的纪年历就为天元元年。若路小寻选择继续人时则又改为新的元年，比如天鸿，天瑜，天嘉等等。

　　那一年，村子里天元元年所生的小孩一出生就要受到祭司的洗礼，并且在祖宗祠接受赐福。

　　并且要于天元六年，时年六岁时送上守山大阵阵眼处由先祖与守山之神选择一位当世的守护之人，路小寻自小就被选中，并得到先祖的赐福和守山之神的洗礼。

　　守山之神就是由当初路氏先祖隐居此地时，收服培养的息芜山山之灵担任，山灵法力深不可测，修为高深，但却无法离开息芜山太远。

　　得到赐福和洗礼的人，从六岁起双眼就能看到灵魂与精怪，能感知到常人感知不到的一切。

　　这些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说过于沉重，但这是自古以来的传承，路小寻父母虽然心疼她，却也无法干预太多。同时，这也是庆幸的。

　　心疼的是，孩子小小年纪就背负太多；庆幸的则是自己家能够为了村里族人出一份力。

　　六岁前与普通人一样正常成长的路小寻，她的母亲洛清在知道天选大典日期被定下之后，前几年的成长除了希望让她有一个开心快乐的童年外，还经常给她讲一些山精野怪，聊斋志异，孤魂野鬼之类的故事，希望能提前给她壮壮胆。

　　可事与愿违，经过母亲每夜恐怖睡前故事的洗礼，路小寻的胆子越来越小，小到了那种躺在床上，闭上眼就不敢睁开的程度。

　　这样胆小的路小寻在双眼突然能看到许多东西之后，发现那些自己害怕多年的可怕东西原来真真实实存在着，一睁眼就在自己周围，处处都是，走到哪里都有，路小寻一下子就自闭了。

　　虽然能游离在息山村附近的都是和善的精怪，但还是有部分调皮的精怪喜欢吓人，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到，只顾自己开心就好。

　　它们差点吓坏路小寻，而且有些精怪发现路小寻被吓之后有反应，好像能看得到它们，就吓得更加来劲了，日日都组团前来惊吓路小寻，寻找满足感。

　　前三个月路小寻都基本不敢出门，夜晚经常失眠，只有在村长路鹤，和当时还担任息山村祭司的路平，二人合奏的安神曲下才能睡着。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路小寻，直到那天遇到了小小，胆小的毛病彻底得到了根治。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路小寻被雷声惊醒，正准备接收新一轮的惊吓洗礼时，然后硬生生捱到天亮的时候。

　　她突然发现那几个平日里，十分喜欢吓她的黄莺怪，蜘蛛精，白鹭和黄鹂鸟都十分安静。

　　她正觉得奇怪的时候，突然听到它们在谈论，谈话内容好像自己都能听懂，其实一开始接受洗礼时路小寻就能听懂了。只是当时，路小寻一是害怕，二是这些精怪只顾着吓人，也没好好聊过几句，路小寻自然就忽略了。

　　此时心神安宁，并且那几只的语气也颇为正经严肃，所以自然而然就比较容易听懂了。

　　黄鹂鸟：“叽叽喳喳，叽叽叽喳喳喳……”(听到路小寻耳中就是：“天哪天哪，那个昙花精快死了吧……”)

　　蜘蛛精：“滋滋滋，嘶嘶嘶……(昙花化灵本就从未有过，这个好不容易化灵，快扛不住雷劫了，可怜可怜呀……

　　黄莺怪：叽喳叽喳喳喳喳，叽喳喳叽喳喳叽喳喳……(除非有人与它结契，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真的快没了，可叹啊，本来能成为世界上第一株昙花花灵的……)

　　白鹭精：“是呀是呀……”

　　路小寻听完她们的话，感觉到这些精怪严肃的神情，心里突然来了一股勇气，不顾大雨冲出门去。

　　看着院中的那株昙花，路小寻想起自己四岁时，有几个月自己听阿娘说昙花一现的故事。昙花花期又是多么短暂。

　　自己就日日守着这昙花，就为了看一眼它开花的样子。结果自己的小孩子心性，坚持不下去，没多久就放弃了。

　　现在竟然遇上这种情况，那么自己就一定要救它，结契，可什么是结契呢，她马上回头看着那几只叽叽喳喳的精怪，口中喊着怎么救它，那几只精怪被她突然的回头吓得一下子闭上了嘴巴。看着平时十分害怕她们的小女孩，这会竟然硬生生的，生出了几分敬意来。

　　片刻后黄鹂大着胆子开口了，说要握住它的枝叶，用心念着昙花的花批：“你虽只是刹那间的美丽，但却留驻一瞬间的永恒。然后再取一滴眼泪和心间鲜血滴上去就可以了。不过结契的副作用是……”

　　还未等它说完，路小寻就按照这个方法完成结契的步骤了。

　　只见这株昙花突然放出光彩，化为一个身批白纱的拇指大小的小女孩。看着手中的小人，路小寻开心极了，举起双手放在怀中，小跑着冲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