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两世有幸一人心

不像往日那样，聂怀桑会躲躲闪闪，这次，听到魏无羡叫他，他停下来，转身，笑出来：“魏兄，你一直嚣张这两世，如今死里逃生，打算继续嚣张到何时啊？”

“要是没有聂兄，我也是嚣张不起来的，呵呵呵，说起来，我真的是要好好谢谢聂兄你啊。”魏无羡冲他眨眨眼。

他这次，也坦然笑纳了魏无羡的感谢。

“思思，是你知道大哥哥见过她，也知道大哥哥循着她的踪迹，想找到她问她一些往事，所以你传书，转移了她，因为你怕金光瑶的邪灵报复她，对吧？”而之前的事情，已经无需多问，大家都心照不宣。

“是我。”

“金光瑶奏给你大哥的夹杂着《乱魄抄》的《清心音》，你本就爱琴棋书画，音律造诣不低，其实早就听出端倪，但是，当时那样混乱的场面，你大哥去世之后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有功夫听，就算听，也不会真的有人信，因为那时候，金光瑶，正在如日中天，连蓝湛觉得不夜天笛声有异，也只是一刹那的存疑，并没有机会对任何人去求证。所以，你，只有选择：隐忍，等待，直到你听说了金光瑶藏了我的手稿里有关于献舍的方法，你知道，机会，来了。”

“是。”

“最后一个问题”魏无羡问：“你在一问三不知的掩护下，一直在苦修聂氏刀法，所以昨天才可以一举得手，制服金光瑶。是不是？”

“全中。”

“为何一定要假我手杀阿瑶？”不知何时蓝曦臣来了，这只是一个诘问，并没有要答案，因为，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曦臣哥。”聂怀桑低下头。昨天跟金光瑶的对话里，聂怀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唉”蓝曦臣声声叹息：“忘机，叔父等我回去，那我先走一步，我会去，帮你看看你酿的酒，我等你回来。”等蓝忘机和魏无羡回去带着酒，去找鬼王，蓝曦臣并没有明说，但是忘羡二人都了然，二人点头。

“曦臣哥，我送送你吧。”江澄跟上去，因为蓝忘机担心兄长，让思追等人跟着蓝曦臣一起回云深不知处，蓝思追乍然接到指令要回姑苏，临走临走，终于鼓起勇气，跟金凌说：

“如蘭，我跟你说，那蝴蝶，我也有一只。”然后，匆匆跟上众人，御剑而去。

剩金凌一人，听完，愣在当地。

一路走，一路说，这一送，江澄就一路把蓝曦臣送到了姑苏。自己也讪讪的：“曦臣哥，你到了，我…..回去了。”

“一路劳顿，你…..”

“哦，不了不了。”送人家一直都直接送到家了，还不走，还要住人家么，江澄觉得已经十分，十分越钜了，他连忙说：“曦臣哥，不叨扰了，我回去了。你…..”你什么呢，一路上，劝解的话，说了一箩筐，跟从小一起长大的魏无羡也没有这样讲过这么多掏心掏肺的话，现在也没什么可再说的了，他冲蓝曦臣点点头，转身离去。

江澄不是那么会说话，但是一路上，蓝曦臣听得出来，他一直在试图开解自己，宽慰自己，不会讲话也掩饰不了他殷殷的关切，蓝曦臣的玲珑心肝、冰雪聪慧，如何看不出来。只是，这样的关切，蓝曦臣尚无暇接纳，而已。

终于可以与金凌踏踏实实一起吃晚饭，魏无羡把小时候跟金子轩和江厌离很多有趣的故事讲给金凌听，金凌一边哭一边笑，蓝忘机照例是“食不言”，默默听着，几次表示“世事无常”而想陪魏无羡喝一杯，都让魏无羡拦住，款款深情地看着他：“世事无常也挺好，无常，才跌宕有趣，故事写出来，话本说出来，才有人喜欢追着看不是？”

“大舅舅，娘亲，真的这么漂亮么？”金凌看着魏无羡画给他的江厌离的画像问。

“当然了，你娘亲，是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

“蓝湛”跟金凌面前，说的都是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回到房间，被蓝忘机喂完药，吃完糖葫芦，魏无羡依偎在蓝忘机怀里，枕着他的腿，抱着他的腰，哽咽地说：“蓝湛，你知道吗，师姐，是世界上，最好的、最疼爱我的师姐，蓝湛，我，很是，想她…..”对江厌离的想念，魏无羡从未宣诸于口，今天被金凌缠着说他爹娘的事情，魏无羡心中波澜起伏，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还是蓝忘机看出他的难过，说该让大舅舅吃药了，才算让金凌停下来了喋喋不休的问题。

“魏婴，我知。”蓝忘机轻轻抚着魏无羡的背，温柔地说：“你江叔叔，你师姐，他们怎么疼你，以后，我都，试着加倍做到，对你好。魏婴，你，还，有，我。”说完，搂紧怀里的人，低头，吻他有点凌乱的长发：“你喜欢用那个头绳系同心结，以后，我天天给你梳头，给你结这个同心结。”这是上次金凌看到，口无遮拦说出来的，魏无羡听罢，偷偷看那藏在头发里的头绳，果然是一个漂亮的同心结，就跟蓝忘机说：“好蓝湛，我喜欢这个，我要每天都打这个结。”

是啊，哪怕是师姐再世，喝药会给他一颗甜甜凉凉的冰糖，中和草药的苦味；但是如今的蓝忘机，会心疼喝那么苦的药的他，而亲自为他摘山楂，洗山楂，给山楂去核，熬糖浆，做冰糖葫芦，给他吃哦；

江厌离也曾仔细温柔地给魏无羡梳头，结各种漂亮的结，反而对粗枝大叶的江澄随便缠好头发，简单系紧算了，而如今蓝忘机答应他，每日，都为他，结同心结。

他，当真是做到了加倍地对他好。

“我….我去把药罐收走…..”魏无羡嘴里说着话，手上一直在蓝忘机的腰间，不规矩地摩挲，蓝忘机表情越来越不自然，说话还结巴了一下，想挣脱魏无羡的撩拨。

“唉，你别走啊，蓝湛，蓝湛…..”魏无羡抱着他的腰的手不肯松开，头在他腿上和小腹部蹭来蹭去。

“魏婴！”蓝忘机按住他不规矩的手。

“叫什么啊，这不是在你腿上么？”

“蓝湛，含光君啊，你本来的温柔劲儿呢，啊？要不要这么大力气啊？蓝湛！你不能这样对我！”魏无羡被逼得眼泪流了一脸，承受不了这样的撞击，又开始细声软语讨饶，言语浮夸。

眼前的蓝忘机，停住，看着他，面色依旧平静，温和，却带着一丝丝调皮的意味：“我哪样啊？”

“就这样啊，太深了，不是这样的，啊….呜……我是，我是…..病人啊，对我，不能这样啊……”

“…..”蓝忘机一边轻轻咬住魏无羡的耳垂，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只是，魏无羡有一刹那，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等他回过神，享受着事后蓝忘机温存的抚慰，才后知后觉地说：“你刚才，在我耳边说的，原来是…..”

“天天”蓝忘机笑了，看着怀里的魏无羡，他不怕再重复一遍，毫无羞怯，笃定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