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经惆怅今展颜

魏无羡讲课，不像蓝家人那么中规中矩，什么“先生讲话，弟子不可插嘴”之类的规矩，在魏无羡这里都没有，所以他讲课，就由着大家随时有问题，随时问，很像自己短短的做过的赵芊墨那一世的时候，老师的样子。

但是蓝忘机会很是准时地按照正常一讲结束的时间，来蘭室等他，好陪他午饭。

今天讲完课，因为弟子们讨论热烈，问题多多，都过了正午午饭的时间，见蓝忘机来了，弟子们才一哄而散去吃饭，蘭室只剩下他二人。

“你辛苦了，今天晚上陪你去彩衣镇下馆子，今天是十五，有集市，热热闹闹的，你最喜欢，我陪你去，好好逛逛，好不好？”为了补偿自己昨天误会对魏无羡，还对他那么凶，然后又抵死无法叫出来那软糯温润的“魏哥哥”，蓝忘机决定陪着魏无羡去彩衣镇玩儿一趟，哄他开心。

“哇，那太好了，这样的话，足够我可以忍十天八天不喊你蓝二哥哥了，含光君，何时走？”魏无羡一听下山，开心坏了，以至于暂时忘记了“魏哥哥”的事情。

“你忍十天八天？”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还是轻轻摇头，这个称呼，魏无羡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在嘴边，谁能信他能十天八天都不提？

“蓝湛，蓝湛，这个应该很好吃，我要吃，你也尝尝呀。”

“蓝湛，这个小桃木刀剑，你看看像不像当初你给阿苑买的那套，我也要一套嘛。”

“哇，这个兔子灯，上次，我们买了，你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转手就交给了思追，这次我还要一个，你一直给我提着，行不行，含光君？”

“咦？枇杷，有枇杷啊，蓝湛，我们买一筐回去慢慢吃，好不好？”想起年少时，魏无羡曾掷给自己一只枇杷，但是自己因为他也掷给了江澄，心中酸溜溜，而冷着脸拒绝他，兄长也这样说过，蓝忘机本来只是静静跟着魏无羡，他指什么，他就负责乖乖付钱，并不多言，现在他很温和地回答：“嗯，好“然后转头冲着摊主说”老板，麻烦要一筐枇杷，要最好的，嘴甜的。”

魏无羡显然也想到了掷枇杷的往事，本来与他并肩走，现在转过身，面对他，倒着走，笑眯眯看着蓝忘机，问“你怎么不说‘这个太贵了，不要买。’之类的话，一味好好好，让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蓝湛？”

“我在你面前，只会说‘好’。”

又是这样骤然之间一句直指人心的情话，让魏无羡又噎在那里，半晌，回过神来，轻声说：“蓝湛，你这个人啊，你….又撩我…..”

“我没有。”蓝忘机说完情话，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面对魏无羡夸张的反应，也只是微微颔首，一句轻描淡写的“我没有。”继续往前走。

“也是哈，你小时候，真是一天里就能拒绝我一百次啊”魏无羡夸张地说：

“让你跟我一起玩儿兔子，你不要；

让你跟我一起喝酒，你不要；

让你跟我一起泡冷泉，你不要；

让你跟我一起玩儿蚂蚁，你不要；

让你跟我一起看书，你还是不要；

那时候，你对我说了那么多‘不’，简直是罄竹难书啊。

现在不拒绝我也是很有道理的，只对我说‘好’，嗯，也很有道理哒。”魏无羡总结性发言。

听到魏无羡历数小时候自己对他的各种拒绝，想起那段陶然忘机的快乐少年时光，蓝忘机忍不住嘴角上扬，弯成一个特别漂亮的小括弧，笑出来，这一笑，在魏无羡看来，简直是可以融化天地那样绝美的一笑啊，谁知魏无羡好死不死最后一句提到了“看书”，蓝忘机的脸色就又不自然起来，想开口，终究不好意思，于是他淡淡但是温柔地应：

“嗯，是很有道理”

“一坛天子笑”然后就听蓝忘机一口气点了四五个菜，都是很辣很油的那种，魏无羡连忙拦住：“哎，小二，辣子鸡去掉吧，换一个百合炒丝瓜，千万不要放辣椒，一定要很清淡的，还有来一壶上好的明前茶。”然后有点儿心疼似的，对着蓝忘机说：“你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辣的，就不要勉强自己。”

“可是你喜欢”

“现在我才知道你上次来夷陵陪我吃饭，原来那一桌子菜，都没有你能吃的，你都是，依着我的口味，为我点的....你、真、好.”

两人找个靠角落的地方坐好，点好菜，等着菜的功夫，相对看着，魏无羡忍不住轻轻靠过去，说：“咱们买了这么多小玩意儿，我开心死了， 你、真、好，你觉不觉我现在幼稚得像阿苑小时候？”

“可爱。”蓝忘机答，看着人马上要完全靠上来，又说：“仪态。”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样，很可爱，还有，注意仪态。”

“可爱还用注意仪态吗？哈哈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话，等上菜，魏无羡的嘴不停说，而蓝忘机，大部分时候都默默听着，含笑看着眼前的人，或者说，是就这样含情脉脉看着眼前人。

这时，只听小店外一阵骚乱，一个熟悉还带些稚嫩的声音喊：“你们人多对付我一个，算什么本事，我年纪小怎么了，我不依靠我舅舅也不是管不了你们这些竖子，当不了家主，哼！”

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忘羡二人对视一下，眼神交流里只有两个字：“金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