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

接上篇

“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听到这儿的人们急切问道。

“小姐！”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刘艺安的侍女匆忙跑了进来，惊醒了床上憔悴的身影。

刘艺安绝食以抗父母的阻挠，她落了执念，若郎君不弃，她不会辜负这段感情。

“小姐……”侍女啜泣着，递来一张粗糙的草纸。

“小姐，小姐。王公子投兵了！”

“什么？”

高刘艺安从侍女手中抽来字条，只落三字：等着我。

“为什么……”泪水在床纱上晕染开来，刘艺安握紧了手中的字条，哭了起来。

那之后的十日，刘艺安都未踏出阁门一步。直到家中祖母传唤……

刘家祖母体弱，已到了时间。不过是用刘家连绵不断的补品吊着命。

刘祖母望着床幔旁跪着的孙女，憔悴的面容可与油尽灯枯的她相比，格外心疼。

“安安，听话。咱不等他了……”

“战场何等凶险，兵役一过，你也成老姑娘了…听祖母的话，放下他吧。”

刘艺安不言一语，脸上平静无波，只是泪水不停的滚落下来。

“祖母希望，活着的时候，可以观你的嫁礼。”

不过五日，张府与刘家联姻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刘艺安允了与张府的婚事，刘家对外说为老祖上冲喜，一时间张灯结彩，分外热闹。

明日大婚，夜里刘艺安一袭红衣拖地，站在廊上，望着府中忙前忙后，心里空落，一时恍惚。

突然，听着外面翻起一阵马蹄声，随即是管家令封门的声音，刘艺安心下一慌，向声音处跑去。

“是王九龙？他私出兵营？那可是死罪啊！”听老妇讲到这儿，周围的人惊道。

老妇人听到惊讶声，眸中光亮退了三分。

刘府门外，王九龙下马，望着房梁上下一片裹红，笑出声来。

他突然想起了给刘艺安留的字条，那是他的一个承诺，待到他建功立业，必娶她为妻。

可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他一时语塞。

歌声起，是男子的清唱。门内，高刘艺安听着王九龙的离人愁，默默流泪。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

高粱抬，抬上红装。一尺一恨，匆匆裁，裁去良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新娘在洞房，新郎堂上宴宾客。

刘艺安拂去头巾下的泪痕，不能让张九龄看出她的悲切。

“你来作甚！”侍女喊道。

刘艺安心下一紧，她仿佛听见了王九龙的声音。

他私出兵营，昨日还未归去？

“我收下，你速速离去吧。”侍女喝道，随即开门将物什放在了刘艺安眼前的桌上。

是她最爱吃的糖酥。

刘艺安不语，眸底却划过一丝颤动。

“姑娘，他说祝你夫妻眷顾，这是最后一次给你买糖酥了。”

“你先下去吧。”刘艺安屏退侍女，独自一人，红烛影下，品尝着这一盘糖酥。

惊慌声，嘈杂声。

最后一块糖酥还未吃完，只听声音起，刘艺安细听着，竟是兵营发现王九龙私出兵营，来喜宴抓人，却被张家众人阻挠，一时间刀戎相向，为首的兵郎竟要斩杀王九龙。

刘艺安冲出房间，下意识挡在了王九龙身前。

月光下，大红襦裙如飞舞的血花……

血色起，

她这次可是没能说得上话，她笑着哭来着。

她笑着哭来着。

老妇人说完故事，见众人散，从桌底拿出一只鞋。

这是那日，王九龙拼了命也要见一面，匆忙落在村道上的。

老妇人慢慢站起，拄着拐，把鞋放在了村中一坟前，

正好，在墓碑前，凑成了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