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秋叶静美

天空乌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

阿离走在街上，雨前的冷风吹得她很精神。

是一种怎样的冷风呢？除了雨前的风，还有某些人阴沉的目光。不过阿离满不在乎似的，面带微笑，拎着那只空的柳条筐。

结果走出离那孩子摊位没多远的地方，就被官兵围了起来。

真是的……她还以为能再拉开点距离才匆匆离开的。

本来还想好好道个别什么的。

阿离面无表情，看着一圈拿砍刀的，拉着弓箭的亲卫队，再转身看着那两个熟悉的人。

狄仁杰和元芳。

“别的都戴着面罩，看不清脸。不记得认不认识。不过这两位我可是认得的。不知道找阿离什么事？”

阿离面带微笑，瞅着他们。

“阿离姐姐……你不是坏人对不对？”元芳这话一出，狄仁杰立刻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取出一支飞镖。

“你可认得这个？”

“狄大人，你要是拿个绣花针、汤勺啥的问我或许我还能说上两句。可我一个弱女子，你拿这利器问我我能说什么？”阿离摊开手掌无可奈何笑了笑。

她今天没带伞。她把伞交给了明世隐。她说……

若是她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拿这东西做个念想吧。

“哼。油嘴滑舌。告诉你吧，大人怀疑你很久了，还有跟在你身边的……啊啊啊啊！”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突然说着，下一秒，阿离就准确的用一支飞镖一“镖”封喉。

其余的亲卫见状连忙做好了战斗准备，蓄势待发。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认了。没错，那些渣子就是我杀的。不过，我杀的没有一个无辜的人。至于这个黑衣大哥，他的罪名是，话太多。”

“去牡丹庭院找找证据。”狄仁杰对身边一个人说，“她跑不了的。”

“那可不必了。如果你是在找某双染血的鞋，那它现在已经化为了灰烬随风散逸。如果你想说……我有什么同伙的话……哼。那些家伙一点力都没出，没资格跟我分一份名声。”

狄仁杰阴沉下脸色，“哦。看来作案的人只有你一个。那么，弓箭手，放箭吧。”

很明显，公孙离这话就是想保全其他人。

狄仁杰暗暗叹了口气，自己何时也这么心慈手软了？

公孙离缓缓闭上眼睛。

但是这时候，一个拄着拐的跛脚老人突然挤进人群，挡到阿离面前。仔细看的话，那不是拐杖，那是一把伞。

“唰！”离弦的箭，尽数插进老人身上，但他只是闷哼一声。阿离听见声音，睁开眼，陡然间，瞳孔猛地缩小，伪装出来的理智冷静在这一刻碎成了渣。

“你……？！”不争气的眼泪脱离眼眶，看着老人替自己挡下的箭造成的伤，鲜血顺着他的身躯流淌。阿离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是……还你……个人情……你是个好丫头……以……以前对不住。”老人咬着牙才勉勉强强说完，他担心一不小心吐出血来。

天空毫无征兆地开始下雨，雨丝又细又密，打在脸上，像是针一样。

老人重心不稳，倒在阿离怀里，阿离抱着老人，跌坐在地上。

“来人，把他送去医治。”

两个人走过了拖走老人，两个人走过来，把阿离摁在地上。

突然，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孩子，还不及狄仁杰膝盖高，跑过来抱着狄仁杰的腿，一张哭红了的小脸迎着雨水疯狂地喊着：“求求你放过阿离姐姐，阿离姐姐不是坏人！求你了！”

阿离看着他，那正是卖筐那个孩子。

咬咬舌尖，再拿出最后一点狠劲儿，她喊着：“喂，滚开啊，小崽子，我不认识你！干嘛为我求情！”

“阿离姐姐是好人！是好人！呜呜呜呜……”

狄仁杰一脚踢开那孩子，“你们两个起开，，放箭吧。估计她是跑不了的。”两个亲卫遵旨，此时更多官兵赶来，往日欢声笑语的长安街道此时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官兵已经架好了箭，只等狄仁杰一声令下。

元芳抬起头，被浇湿的脸哭的红红的，“狄大人……阿离姐姐她……”

狄仁杰走到元芳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脸色阴沉的，“小孩子不要看。”

“咳……”雨越下越大，浇得阿离有些喘不过气，阿离无力地趴在地上，声音微弱，“狄大人，阿离还想说最后一句话……”

“放箭。”

那两个摁着阿离的人退回原位掏出弓箭。

霎时间，箭羽如雨射向阿离，阿离咬破了嘴唇，闷哼一声，鲜血顺着身躯流淌出来，看起来仿佛大雨中开了一朵彼岸花。

“唔……咳咳咳……”阿离以更加微弱的声音说，“狄大人……那天阿离说，是你的粉丝……是真的哦……也许你不记得了，某个冬天，你侦破了一起入室抢劫纵火案……从那时起……你就是阿离心中代表正义的英雄了呢……”说完这些话，阿离吐出一口血，缓缓闭上了眼睛……

若是没有那些血，别人大概会以为，这个丫头睡着了，还做了什么美梦。因为她嘴角，挂着一抹笑。

狄仁杰明显感觉到元芳在哭，那是一种无助地，悲伤的抽泣……

听完这些话，狄仁杰咬着嘴唇，有些呆呆地，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遮住了自己那双如鹰一般锐利……含着泪水的眼睛。

然后，不知是哪里窜出来的一个身影，带走了身上插满箭的，血红色的阿离……

那些官兵及亲卫愣了一下，立即看向狄仁杰。作为训练有素的军队，服从命令是天职。

可是，他们看见他们的长官，一只手捂着那个小耗子的眼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相对无言。一大群人就这样在雨中，站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