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她现在很幸福

前些日子阿离听说有一支军队要回城，不过她对于军队也不太熟悉，也就没管……

……

李信看向那个长着兔耳朵的红衣姑娘，瞳孔缩了一下，潮水般的记忆涌上心头。

之后，他看见这个小姑娘害羞似地别过脸，转身同身边的人闲谈，不过双颊已经泛起了可爱的红晕。

他也别过头去，骑着马继续走。

他现在已经是军中一小队队长了，这支军队本来驻守边疆，近日回城驻守一阵子，等待调遣。长期的军队训练，他的个字比小时候长高了不少，皮肤也成了小麦色。

好吧，关于他的外貌，他还是回来后，平生第一次照镜子，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意这些。

回忆起那个女孩，比记忆中长大了不少，不过依稀还能看出小时候的样子。

那她认出自己了吗？

于是，当他的部下进来汇报的时候，便看见这个军营中响当当的硬汉李信，正揉着太阳穴，做思考状，手中还拿着一面铜镜……

李信感受到一种扭曲的目光看着他，迎上去，看到了他部下复杂的表情……

李信放下镜子，坐端正，轻咳了一声，“有事吗？”

“队长，兵部大臣对于我们的战绩非常赞赏，要请兄弟们去长安最好的歌舞楼喝酒，他说这几年辛苦我们了，到了长安好好享受享受，您看……”

“我不去。”李信斩钉截铁，“让兄弟们好好喝。”

“这……队长，兵部的人都不是善茬，拒绝不好，而且主要是请你，弟兄们都是沾了光，弟兄们也苦了好几年了……”这部下跟了这个年轻的小队长几年了，心思比李信缜密一点。他就纳了闷了这哥们怎么光长个不长脑子，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倒是在军营里人缘好。

“……那我去。”李信无奈，他希望兄弟们能解解劳累。边疆的战士不是没有抱怨过，毕竟凭什么有的人可以在环境优美的宫殿里居住，穿着华贵的衣服，吃着可口的食物，每天在朝廷上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财富，权利，而有的人就要每天浴血奋战，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冷了喝几口浊酒，饿了有时候能吃两口野味，有时候供给不上要饿肚子。

不过，李信倒是没抱怨过。毕竟，当个武将可比跟文人缠斗轻松多了，那些人的花花肠子能把你缠吧死。

“是！”那部下明显也是高兴了，“晚上有马车来接。”

“知道了。”

到了晚上，温柔的晚风吹拂着少年金色的头发，少了以往边疆的炎热干燥，他反到有点不适应。

门口的马车轮子声音很响。他们来了。只见最大的车中走出一个人来。这是一个长相和蔼的老人，只见他满脸笑容，“李队长，请吧。”

上了马车，几匹同花色的马开始飞奔。路上，路过一个眼熟的宅子。

自然，那是他父亲、母亲，甚至佣人死去的地方。

李信嘴角一抽，对官场厌恶又被激发出来。

到了那儿，只见春日阁不同于往日，挂满了灯笼，非常喜庆，走进去，入眼便是歌姬，琴姬，还有几个舞姬，扬着水袖，浓妆艳抹的。

不过李信对那些完全不感兴趣。

显然，最前面的主席是留给他和这位官老爷的，于是他们一同走过去。

“陈某虽是朝臣，平日里却是最为敬仰武官了。你们奋战沙场，保家卫国，陈某实在敬佩！来，李队长，老夫敬你一杯……”

那姓陈的兵部官老爷还没说完，便发现李信已经入座……还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听到自己说话，才反应过来，站起来，举着几乎空了的酒杯说道，“哦，多谢。”

说着扬脖子一饮而尽……

那老臣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不过也不好发作，而且他毕竟还要拉拢他，也就忍了，说：“也祝各位兄弟们今天吃好喝好！”

“好！”

众将士倒是很给面子。

宴会进行到一半，那姓老臣问了问一旁的随从：“我花大价钱请的长安城第一舞姬呢？”

“回老爷，那舞姬是压轴节目。”

那老臣又一脸的笑容，老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李队长再等等，那舞姬的节目在最后。老夫曾目睹过那女子的舞步，甚是曼妙动人。”

李信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没有在听。他只是想着早完事早收工。

宴会进行到尾声，一巨大半透明帷幕降下，帷幕后若隐若现一名抱着枇杷的女子。

“这就是那长安第一舞姬的专属乐师？！”

“早就听闻长安第一舞姬的舞步为一绝，今日终于有幸一见！”

“这乐师看起来也是个美人！”

众将士议论纷纷，只见台上一身着浅红色华服的女子自帷幕后走出，头上还有一对可爱的兔耳朵。这是阿离第一次这样打扮，还披了一条长长的披帛，跳舞的时候甩起来会很好看。

那华服也是短裙为主，外面披了件长衫，一跳一跃间，那长衫下摆会散开，随着动作纷飞，非常好看。

李信被吵得抬头，看到了那个站在台上的姑娘……那是……阿离吗？

阿离……她……好美……

……

李信小麦色的皮肤透出一种红晕，这种时候，也许是多年的历练让这个男人终于有了勇气，也有可能是阿离此时太漂亮了，他没有把头偏过去。

只不过阿离还没注意到他，还沉浸在表演中。

一舞落幕，她退下去，却一直没有发现他。

坐在李信旁边的老臣自然擅长东西人的心理，发现了李信的反常，因喊到：“歌楼的管事人可在？刚才的舞姬小姐可否……”

这时候，一个香肩半露、穿着紫色衣裙的女人拿着，走了出来，“客官可是要包我们阿离一夜？”

那老臣狡猾的笑了，“正是，价钱好商量。”

那女人扭头对着帷幕后喊了一句，“阿离，你可愿意？”

只见那还没换衣服的阿离趴在二层楼的栏杆上，歪头看着李信，眼中藏着笑意。

李信的脸红扑扑的，对视了几秒，便站起来转身欲离去。

“阿离愿意。”

李信的背影停住了，那边的老臣很欢喜，“那太好了，今日李将军就留在这里吧，叫阿离小姐好好服侍你。”那老臣递给紫衣女人一包银子，女人眼神平静，却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阿离。

阿离自二层跳至一层，说道“来吧，李大人，这边请。”

“不过……”阿离转过身，戏谑地笑了笑“阿离只能给你跳个舞什么的，别的嘛……”

李信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了，不知该怎么办，只得跟着阿离扭扭捏捏地走。

阿离带他来到自己在春日阁的房间，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喝醉了，李信总觉得阿离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若隐若现，非常撩人……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阿离刚才装出的成熟妩媚的样子一下子荡然无存，先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拿出茶壶为他倒茶。

李信则一直背对着她，站在窗子前。

天知道他脸有多红。他只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很热……心脏跳的厉害，莫名其妙。

“呐，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很不错哦……

“糕点我记得还有……我放在那了？

“你累不累……要不要坐会儿？”

……

他依然那样站着。

“久别重逢，你就那么想走吗……你能认出来我吧？”

阿离缓缓向他走去，微微皱起眉，含着泪光却也含着笑意。

“我不习惯待在女人屋里。”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虽然那桌上她刚倒了茶，但是他不敢回头。

“……我的舞跳的怎么样？”

“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阿离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你要走也行，别被那个兵部的老头看见就行。话说茶我都倒了，喝一口吧？”

……

李信缓缓转身，只觉得周身更加燥热，那女孩身上的香味更加浓郁，像是某种花的香气……

他捂着脸，不想让那女孩看见……

“你怎么了，生病了？”

李信连忙摆手，一翻身，从窗户一跃而出……

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查一个人，却是容易。

他又像小时候那样，暗中跟着她，看着她欢笑，看着她跳舞……

有时候跟之前自己看到那个银发男孩斗嘴，有时候和那个弹琵琶的女人谈心，有时候被大家吐槽做饭难吃……

看着她那么快乐……笑容很适合那张脸，看着她，好像自己也分享到了一份快乐一样。

嗯……她有朋友，有亲人，有喜欢做的事，有家……

她很幸福……这就很好。

就算这份幸福……与自己无关。

不久后，他自请去镇守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