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最终，蓝忘机和魏无羡下午还是没能出门。

蓝曦臣遣人请他俩过去，似乎是需要一起商讨射日之征的计划。

兄长的面子不能不给，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蓝忘机满怀歉意的看了魏无羡一眼，“你若不愿，我一人即可，兄长不会怪罪。”

“这哪行啊？我和你一起去。反正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跟你一起去呢。再说了，我不去，你怎么和泽芜君解释？你又不会撒谎。”

见蓝忘机目光中依旧带了些挣扎，魏无羡“噗嗤”一笑，伸手拽起他宽大的衣袖，“哎呀，不要想那么多了，又不是以后没机会了，还能再来的不是？走了走了。”

“不是……”蓝忘机闷闷的应了一句，上辈子的他也是这么想的，到后来，人走茶凉，连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

“嗯？蓝湛，不是什么？我没听清。”魏无羡眯了眯漂亮的眸子，“不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从在暮溪山杀了那王八之后，蓝湛似乎就与以往不太一样了，明明还是青涩的少年模样，却偶尔会莫名给人一种与之不符的历经红尘沧桑的感觉。

平日里倒还不觉，可现在，魏无羡只觉蓝忘机分明在透过他在看什么。

“无事。”蓝忘机避开魏无羡的问题，收敛神色一如往常，又向传话的人点头，“稍等。”

魏无羡也不深究，若无其事的移开探究的目光，“岐山温氏如日中天，仙门百家摇摆不定，多的是人想要浑水摸鱼，射日之征不过一场笑话罢了。”

说实话，对于射日之征蓝忘机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谁也不知道温若寒的修为高到了何等地步。这次又少了魏无羡鬼道修为的加持，能不能赢还真的难以判断，但无论如何，蓝忘机都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度上演，哪怕是豁出他这条命，也要护魏婴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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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坞的厅堂里，江，蓝，聂三家家主站于一副放大了的精致舆图前。其上以不同的色彩勾勒出五大家族所在的势力范围，代表着岐山温氏的红色几乎蔓延了整个中原，四周零零散散的散布着些别样的颜色。

江枫眠一手负于身后，眉目紧锁，“温氏凌驾于仙门百家，门生遍布，法器充裕，且岐山位于中原腹地，又有秦岭黄河等山川天险阻碍，兰陵金氏至今态度摇摆不定，难成气候，射日之征怕是困难重重啊……”

“为今之计，只有先行召集众人，以大股力量集中攻打温氏防御薄弱之处，振百家声望，配以声望崇高的修士游说，激各宗门士气，吸引道友追随加入。”蓝曦臣目光沉沉，修长的食指指着舆图上一处，“诸位请看，夷陵监察寮地近云梦，御剑而行不过三刻便可到达，我听闻夷陵守卫相对松散，或可成为突破口。”

这幅舆图自然不是普通的舆图，而是蓝忘机前些日子在莲花坞的书阁中亲手所绘。上面细细标注了岐山温氏每一处据点的位置和守备人数，给了三家不少方便的同时，也第一次让此世中人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恐怖实力。

当蓝忘机将这幅堪比岐山温氏布防图的中原舆图交给蓝曦臣的时候，一向稳重的蓝曦臣差点失手打翻面前的茶水。

这真的怨不得蓝曦臣在面色如常的弟弟面前如此失态，任谁看到一个出生以来就规规矩矩，一举一动都跟拿尺子量过一样的人突然间对别人家的机密了如指掌都会表现的和见了鬼没什么两样。

“忘机，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仿佛神游天外的蓝曦臣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有些艰涩的开口。

“得到舆图的具体方法忘机不便告知。”蓝忘机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末了又补充一句，“兄长只需知道忘机不会害了兄长便是。”

“我自然是相信忘机的。”蓝曦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飘。他最亲爱的弟弟从教化司回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发誓他并不是怀疑蓝忘机手上的舆图的真实性，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仅此而已。

对着舆图沉默许久，蓝曦臣道，“忘机可有良策？”

“夷陵。”蓝忘机沉吟片刻，“夷陵由岐黄温情一脉镇守，族上行医，且多为老弱妇孺，温氏作乱，岐黄一脉也未曾有仗势欺人之举。”

蓝曦臣抬眸看蓝忘机，“忘机是想……”

“兄长，我想保下温情一脉。”

蓝曦臣道：“倘若岐山一脉真无害人之举，姑苏蓝氏也并非不讲理，到时在彩衣镇上找个地方安置便是，此事倒也不难。想必江宗主和赤峰尊也不会有异议。”

“如此，忘机多谢兄长。”

虽然蓝曦臣不知为何自家弟弟硬要保下岐黄一脉，但既然忘机特意提点了，蓝曦臣也不愿拂了他的意，故而在商讨中刻意提出。

“泽芜君的提议聂某赞同，夷陵的确是个选择。”聂明玦点头。

江枫眠亦是应道：“不错。只是单单一处夷陵，恐怕影响不够，最好是同时拿下几处，范围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百家看到我们三家伐温的决心。”

“江叔叔，我有个想法！”

“阿婴？”江枫眠循着声音望向刚刚踏进门栏的魏无羡和落后他半步的蓝忘机，射日之争在即，和平的表象已经不复存在，危急时刻，自是死马当活马医，谁还管的上辈分高低，有否逾矩，“什么想法，说说看吧。”

“既然人手不足，不如干脆用游击策略，少数精英修士在温狗背后偷袭，联军在正面攻打，前后夹击，定能打的温狗措手不及……”

“魏婴！”蓝忘机几乎是瞬间明白了魏无羡的意思，一把扣住魏无羡的手腕，浅淡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看向蓝曦臣。

蓝曦臣接收到弟弟的暗示，心中无奈扶额，平日里他就连蓝忘机的提议都无法拒绝，更何况此时望过来的目光已有浅浅的乞求之意。“此法虽好，但终究太过危险。战场上刀剑无眼，力量相当尚且难以保证安全，何况是敌我悬殊。”

魏无羡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游击可以减少伤亡，有何不可？”

聂明玦道：“那以魏公子之见，有谁可以担此重任？”

“我。”魏无羡指了指自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