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蠡县通意 贰

寄奴进到了老人的店铺。这是一个很小的中药铺子，还不如刘公的大。老人让寄奴先坐下，为他沏了一壶茶，然后去后院忙活了。

　　不一会儿，老人端着几盘菜出来了，脸上怀着笑意，对寄奴说。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还望体谅。

　　寄奴赶忙站起来，老人家，您太客气了，我不饿的。

　　哈哈哈，别闹了，我知道孩子你舟车劳顿，这一路上也吃不好，虽然我给不了你多好的体验。这也是我的全部了。

　　说着老人拉寄奴坐下。

　　寄奴问到，老人家，和您也认识了，但是不知道您的名字，晚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哈哈哈，孩子啊，你可曾听你父亲提起过蠡县的彭郎？

　　啊。寄奴一下子想了起来，是啊，父亲的确曾经和他提起过。彭郎是父亲的旧日好友。

　　可是，寄奴说到，老人家，您就是彭郎吗？

　　是啊，怎么，年岁太大不像了吗？

　　不不不，寄奴说到。我曾经听过家父说起过您，你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先生啊。

　　哈哈哈，你父亲这是在打我的脸啊……他的医术远远在我之上啊。孩子啊，你可知道我为何拦住你去路吗？

　　寄奴不解，摇了摇头。

　　首先啊，你是故人之子，虽然这次没有看到你的父亲，但是看到了你，我从你身上也就看到了他了。我认出你，也是因为看到了这匹老马啊。再其次，孩子，还记得我见面和你说的那句话吗？

　　记得，老人家。那句话我在南庄也听到过。“三清蠡县，归去蠡县。时不我待，祁州相见。”

　　不错，是啊。我就是要在蠡县传达给你消息的人。

　　那老人家，您要告诉我什么呢？

　　孩子啊。我大明要有大的劫难了。不仅是人祸，还有天灾啊。最近一些日子，就在这蠡县城里，就发生了很多的疾病。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啊。你也知道，我们为医的人。“但愿世上无疾病，宁可架上药生尘。”可是最近的形式太严峻了。和你见面时的那句话是一位道医传达给我的，他还让我叮嘱你。

　　“瘟疫未到，小病多行​。”

　　瘟疫，瘟疫。寄奴在口中默默的念着。

　　彭郎拍了拍寄奴，说到。孩子，你的身上一定会承载着不一样的使命。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两代心血的寄托都在你的身上我相信你肯定会克服那些困难险阻的。

　　寄奴低下了头，老人家，其实我现在很迷茫，我不知道是什么坚持着我走下去。

　　是你父亲母亲的信任，是天下苍生对你的信任。也是你梦里那位姑娘对你的信任。孩子啊，千万不能退缩啊。

　　寄奴又问到，老人家，你刚才说到“瘟疫未到，小病多行​”。您还说，最近就在这蠡县城里，大大小小的疾病超过了往年的同期，这件事您能给我具体的说说吗？

　　好吧，孩子。彭郎放下了筷子。站起来走到了药箱子旁边，一个个给寄奴打开来看。寄奴只看到里面大部分还是满着的，但是有几个基本空了，很多已经能看到底儿了。

　　老人家，这是？寄奴问到。

　　诶，我这里的药材最近都已经卖完了。可是还是有病人不断前来，这要是不同的病我也放心，只是他们害怕的都是同一种病。而我一直也找不到他们发病的原因，所以只能用几味药帮他们压着。

　　老人家，这些人难道没有什么共同的特征吗？既然他们害的是同一种病，不可能找不到发病的原因啊。

　　孩儿啊，我又何尝不想找到呢？可是我的能力始终有限，我的能耐就到这里了。那一日，在我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我的铺子里走进来一位老道士，他把我们这发生的病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而且就是他传达给了我那两句话。

　　“三清蠡县，归去蠡县。时不我待，祁州相见。”这句话是你和他相识说的话。

　　“瘟疫未到，小病多行​。”这句话你一定要当面叮嘱他。

　　我说老神仙，我实在是救治不了这些人，我始终找不到他们发病的原因，现在是用几味药材帮他们压着那一团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团气就会出来了，我求您伸出援手，帮帮我这蠡县的父老吧。

　　他微微一笑。你不要着急，并非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蠡县的病害会对一个人有很大的启发，这个机会我要留给他自己来摸索，也是让他以后少走一点弯路吧。

　　我于是问到，这个人是谁啊？您可否告诉我，我日日夜夜去城门守候等待他的到来。

　　老道士笑了笑，沧州故人之子。你不用刻意的去等待，他早晚会来的啊。你只要把这两句话传达给他就好了。

　　说着，老道士转身就出去了。等到我转到门口，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看时，路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尘土了。远方，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我起初以为自己最近精神太紧绷了，可能是出现了幻觉，于是我掐了掐大腿。发现并不是。

　　等到晚上我一直呢喃着那几句话。又不禁生出疑问，这沧州故人之子会是谁呢？我思来想去，在沧州和我最为要好的就是你父亲刘重刘公了，可是你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十几岁，我还是不敢确定是不是你。

　　就这样，我每天等啊，等啊，从早上就去蠡县东门附近，因为既然是沧州故人之子，肯定是从东方来的。一直到日落城门关闭在回家。直到方才，我正准备回来之时，忽然看到架着马车的你，我突然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想喊你，却不知道为什么，嗓子好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就在后面追赶，却发现你停下了，看着炊烟发愣。

　　当我看到你的脸庞的时候，我确定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因为你实在太像你父亲了，那个鼻子那个眼睛，那个眉毛那个脸型，简直一模一样。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寄奴静静的听完了，开口说到，好吧老人家，那位老道士在您这留了话，说我如果解决蠡县的事情，会对我以后非常有帮助。即使他没有说，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您辅助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医者的初衷，明日，我一定和您去发病的人家一探究竟。

　　二人又说了许多话，等到吃完了。寄奴帮忙将碗筷整理好，老人想把自己的床让给寄奴睡。寄奴婉言拒绝了。他就在屋子的地上搭了一个卧铺。老人静静的睡去，寄奴躺在被子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心神不宁，好像思绪又去到了远方……这正是：

　　寄奴蠡县见彭郎，二人对坐说家常。

　　彭郎传话道士语，寄奴聆听心动荡。

　　蠡县疾病多发地，不知何日能静阊。

　　明日便去探究竟，今晚月光不留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