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言昏迷了近三天都没有要醒的趋势，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那不见了的朱砂痣和苍白的脸色，她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只是睡得为什么这么熟，怎么唤都唤不醒来。
夏至不是没有想过告诉李蹊自己找到陶言了，但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说，把她藏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自私了。
他自私的原谅了陶言杀害他天山猴子的罪行，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丝毫不在意陶言已是别人的结发之妻。
他每天都坐在房间里看着陶言，楚欣也会过来替她擦拭身体，夏至就在屋外等着。
这天楚欣也是照常解开陶言的衣物为她擦拭，她将陶言的头扶在自己肩膀，准备解她背后的带子。
她不知道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深眸似海。
她像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任由楚欣解开自己的衣服替自己擦背，没有发出声音。
楚欣系好她背后的带子，准备扶她躺下时才发现她早已睁开了眼，可她醒来了为什么不说话，安静的竟有些许吓人。
“夫君，陶言醒了可是她有些不对劲。”
夏至闻声有些许紧张，她醒了，但楚欣的后半句让他更多的是担心，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推门进去，陶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依然不说话，目视屋顶。
“陶言。”夏至轻声唤她。
陶言脑子里只觉得这声音熟悉，耳边似乎有人说话，声音苍老而冰冷，“这是你最爱的人。”
她僵硬的转头看着进来的男人，一身白衣。
白衣。
她想起来她似乎牵着这个白衣哥哥的手说过，“夏至哥哥，以后阿言跟定你了。”
于是床上的陶言眯起眼眸欢笑，“夏至哥哥，阿言好冷。”
如果楚欣不在旁边，夏至此时都要陷进这一声奶声奶气的夏至哥哥里。
楚欣上前又替她盖了一床被子，陶言疑惑的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在夏至哥哥房间里。”
夏至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记得了？
可是为什么还记得自己，还记得千年前对自己的称呼，自从决裂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要知道以前就算她生气，也只是叫他臭夏至。
楚欣也是惊异，姐姐难道把她弄失忆了？可是失忆了为何还记得夏至。
她回过神，走到夏至跟前挽住他，笑得温柔。
“我是你夏至哥哥的妻子，楚欣，也就是你的嫂子。”
陶言歪头看着两人，“可是夏至哥哥是我最爱的人。”
她的话让楚欣有些难堪，嘴上却依然笑着，“你对夏至的爱是妹妹对哥哥的爱啊。”
陶言皱眉，听到耳边的声音又说：取你最爱的人的一滴心头血。
“啊！不要！走开！”
陶言坐起来捂着耳朵大叫，她害怕极了，不知道是谁讲出这么恶毒的话，为什么要取他的心头血？
站着的两人都被陶言忽然的尖叫吓到，夏至抱住她轻拍她的背。
“陶言，你怎么了？别怕，这里什么都没有。”
楚欣将手握成拳头，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就当他们是兄妹。
“夏至哥哥我好怕。”
有人让我取你心头血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去。
夏至安慰着陶言，竟发现她睡着了，关门带着楚欣出去让她在自己房里好好休息。
“夫君，既然妹妹已经醒了那你今晚就不用看着她了吧？你好几日没合眼了。”
她看向他的脸，眼下的青影很深，下颚的胡须也没有经过打理，胡乱的长在脸上，很是让人心疼。
“楚欣，陶言她现在的心智好像并不成熟，希望你不要怪罪于她。”
虽然是在替陶言说话，但是楚欣依旧很开心，他们两个有多久没这样肩并肩走着说话了。
“放心吧夫君，我不在意的。刚才她醒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少了三魂五魄似的。”
楚欣的话不无道理，夏至也察觉到了，等她再醒后再好好问清楚，让他生气的是李蹊没有照顾好她，她失踪的这些日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楚欣原想留夏至在自己的别苑过夜的，但他还是决定去睡书房。
直到夜色降临，月光照在雪地，雪花从空中一朵朵飘落，一只纤细的手伸到窗外接了一片雪花，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雪，好美。
“杀了你最爱的人，取他的心头血。”
“快去啊，取心头血。”
陶言将头靠在窗户上捂住耳朵，“你是谁！闭嘴！”
“去吧，快去。”
那个声音还在不停的说着，陶言的眼眸突然阴沉了下来，她摊开左手，一把匕首被幻化出来，整个匕身刚好只有手掌大小。
这把匕首的刀柄是铁冶炼制作，外面裹了一层穷奇的皮，方便握住，刀尖处锋利无比，柄头刻着“李”字。
这匕首她也不知是如何幻化出来，现在脑里只有取最爱的人心头血的想法，而最爱的人就是夏至。
她握住匕首，往书房走去。
匕首的刀身在白雪中反射出光，照印着陶言眼里的仇恨。
她小心的打开书房门，利用刀的反光，一眼就看到黑暗中躺在榻上熟睡的夏至。
“杀了他，取心头血。”耳边的声音不断命令。
陶言轻点脚尖走过去，手中的匕首越握越紧，看着夏至熟睡的脸，她双手举起匕首，朝着他的心脏重重的刺了下去。
“陶言，你？”
夏至本就因为这些天的事不能熟睡，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陶言。
翻身躲过致命一击，握住她拿刀的手。
“陶言，你怎么了？”
面前的女人突然力气大的吓人，她跳起来跨坐到夏至腿上，趁他松懈抽出被抓住的手，将他按倒在榻上。
“杀了你！”
陶言眼里只剩下杀意，她低吼，手里的匕首再次要朝他心口处刺进去。
“阿言，你怎么了？”
夏至见她这模样，与千年前见他屠自己天山猴子一样，眼里满是杀意，与早上的陶言完全不同。
他怒吼，失手将陶言推下床榻，摔倒在地，陶言手里的匕首在被摔下去的一瞬间也消散，她被摔得生疼，也清醒了过来。
“夏至哥哥，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陶言看着周围的陈设，这明显是夏至是书房，可是自己这么晚来这做什么。
夏至将她扶了起来，心里有了答案。
“没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夏至哥哥问吧，阿言知道就会告诉你。”
陶言坐在榻上，夏至与她隔了一些距离坐了下来，又替她盖好被子。
“你还记得李蹊吗？”
“李什么？哪个西啊？夏至哥哥说的是谁？”陶言张大眼睛，眼里满是疑惑，又道，“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那清璃呢？阿萝呢？”一直在一起也不记得李蹊，那她的记忆可能停留在小时候。
“不认识，夏至哥哥问我这些做什么？”
夏至皱眉，难道她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你…你曾杀…杀天山上千猴子？”
夏至问这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但好像错的不是陶言，错的一直是他自己，他的不信任。
又想起陶言刚才刺杀自己，他认为陶言做这些都和她额头的朱砂痣有关，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居然敢利用陶言容易失控的弱点！
“夏至哥哥，你在想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
陶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反应过来笑着摇头。
阿言，这些本都不该是你要承受的，等我找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我带着你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陶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夏至哥哥说吧，阿言不嫌夏至哥哥啰嗦。”
“如果你曾经有一个很爱的人，可是有人给你施法让你把他忘了，等你有一天再想起来，你会回去找那个人吗？”
陶言不明白夏至为什么这么问，“可是我最爱的不是在我眼前吗？”
夏至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可是他知道陶言最爱的并不是自己。
她现在只是忘了，可是等她记起来那个人的所有，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吗？
“陶言，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夏至走下床穿上外衣，伸手到陶言面前。
陶言嘟起嘴不满，“夏至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全名了，不正常！”
但还是伸手握住夏至的手，刚才摔得有些厉害，胳膊和小腿还疼，一路都是夏至扶过去的。
“我睡在夏至哥哥房间，为什么夏至哥哥不跟嫂子一起睡？”
夏至哑然，陶言现在的心智当真只是小孩子，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阿言好好休息，外面比较冷，不要再瞎跑出去了，我明早来看你。”
陶言小鸡嘬米似的点头，因为夏至唤她阿言开心的要命。
夏至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这傻姑娘，走了出去。
他很爱她，所以想自私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想想在妖界的李蹊，他何尝不跟自己一样想她担心她。
做好明日带着陶言回魔界的决定，到时候再跟李蹊一起找出伤害陶言，利用陶言的幕后，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他误会了她一千多年，虽然动手的是她，但他应该相信她不是故意为之的，那就让自己已做点什么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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