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腾起土路上的灰尘,
小玉透过扬尘,看着谢师爷踽踽独行的身影渐行渐远,
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君子立身,责重山岳,山高水长……
做人好累……
做君子更累……
小玉惆怅地钻出车厢,戳赶车的喵喵后背,真诚相劝:
“喵喵,你还是算了吧。”
“喵???”
喵喵打马扬鞭,促马车加速前进,
“什么就算了?你说往北走,现在去哪啊?”
【一】
清顺治十六年,
扬州府,
此地青山逶迤连绵,隐于天际,绿水如带蜿蜒,迢递不断,
红花绿柳之间,又有许多琼楼屋舍,其中粉头,翠袖红裙,抹粉涂脂,燕语莺声,
每重城向夕,娼楼之上,常有绛纱灯万数,辉罗耀列空中,
繁华富硕,花街柳巷、楚馆秦楼,不亚苏杭江宁,
多少人因迷恋烟花,荡产倾家,损身丧命,却反以"宁在牡丹花下死,从来做鬼也风流"甘之如饴。
城中最红的青楼“怡红园”,数日前新晋了一位艳色绝世的花魁娘子,住在园中顶层绣房,每每现身凭栏,都引得楼下行人驻足仰望,心荡神摇,因此艳名远播,红得发紫。
这位花魁娘子名唤玉奴,颜色艳丽而气质清雅,超凡出尘,
虽在风尘之中,却不耽于金银钱财,反而欣赏文人才气,房中布置不以红纱翠帐、金镶玉器为美,反而尽是些书画木石,朴实不野,别有情致。
堂画是前朝吴门才子宋仲虬的《鱼戏莲叶图》,
两边接着泥金锤笺对联,上写道:
荼荠随缘敢爱憎,造物何曾苦忌名。
落款仍是宋辰,宋仲虬。
香几左边摆了一枝碎磁古瓶,海梅管子,黑漆方几,瓶内插了十多竿时下鲜花;
右边摆的是大理石插牌;中间摆了一架大洋自鸣钟,整点有精工小鸟飞出啼鸣,惟妙惟肖,乃是玉奴最爱。
一封画漆帽架分列两旁,桌椅、脚踏、马机、茶几都是海梅的。
学士椅、马机上总有绿大呢盘红辫团寿宇垫子。
香几两旁摆列着广锡盘,海梅立台。
有八张桶木书厨分列两旁,书厨上总有白铜锁锁着,里面堆满文册,却不像是正经成了书的。
右边莹山墙挂了六幅画条,尽是花景,梅兰竹菊,桃杏争春;
右边莹山墙横挂四副书法,写的是王子真红遍大江南北的《秋柳》组诗,花魁玉奴自己写了挂在自己房中看个趣儿,许是受了宋仲虬或王子真的影响,花魁练的乃是江南女子不常用的行书,细细观来高秀洒脱,绝非一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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