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端正地坐好,用洗耳恭听地姿态表示她对往事的庄重,就好像她做宋辰的猫时,会在捣蛋弄翻了他的砚台之后,自觉端正地在桌案上坐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挨训,虽然实际上充耳不闻,并且打定主意下次还犯,但只是那副乖巧的姿态,就足以让宋辰不忍再同她置气了。
“我宋辰,在这小小的蠹县做了十二年典史,所见冤情无数……”
“宋典史手下也有冤案?虽然坊间都称你是酷吏,可没有一个说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
宋辰脸上泛起些清苦的笑意,道:
“娘子可知世间有无头之冤,这样的冤是司法刑狱申不了的。”
“这是很苦的,”
小玉低下头,扣着丹蔻的指甲,想起十二年前,她因道行浅薄,惧怕狴犴而不敢踏足的诏狱,心中戚戚的,
“这样的冤,多吗?”
“数不胜数。”
宋辰说。
“那……”
小玉抬起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又低下头去。
“世间冤者无数,从未有平冤昭雪一说啊……”
宋辰喟然长叹,讲起了他自己的冤,不过恒河中一颗砂砾,却因切肤之痛,磋磨十二载,
“那大牢之中,窗都没有一扇,更无昼夜之分,可我仍然能够感受到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那些受过刑的皮肉,一点点地烂掉,缓慢又残酷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我本以为,生死只是一道门槛,这边是生,跨过去,就是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死可以很慢很慢,原来人也可以一点一点地死。
直到有一天,牢门开了,有人进来告诉我,我的案子……翻案了!”
宋辰笑起来,眼睛因泪意红起来,笑声喑哑,像是痛苦在胸腔里摧枯拉朽出来的哀鸣,
案是翻了,可他的冤已经铸成了,伤痕留在他残破的躯体上,友人的自裁亘在他破碎的心灵上,痛苦的分裂感永远折磨撕扯着他。
在妖看来,凡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怕冷也怕热,怕磕也怕碰,病也能病死,宋辰从诏狱中活着走出来,又在县衙的刑房里看了十二年的人间疾苦,是非恩怨,活成现在这幅鬼样子也情有可原了……
“坊间传闻我是何等残酷暴虐,不通人情的酷吏,当年我死在诏狱里的那一半,已经是鬼,再做不回人,半人半鬼的怪物,如何不使人生惧呢?”
【二】
宋辰相信花魁娘子的天真情态不是装出来的了,
听了他的话,
她不但不怕,反而要用身体来抚慰他。
这姑娘比春杏还要傻,春杏至少知道自己做生意为了吃鱼,
她呢?
为了怜惜一个男人吗?
幸而她生得实在美丽,做了花魁,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对她讲话,
否则,这样把男人的话都听进心里去,危险得很呐!
【三】
小玉想要亲眼看到、亲手摸到宋辰的身体,
完整的部分和残缺的部分她想要了解,她想要知道十二年前宋辰在诏狱里受了怎样残酷的折磨,又是怎样痛苦地度过了这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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