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十二:士兵突击（乙女，反向攻略）

夕阳西下，士兵们就着最后的阳光正在草原上捕捉蚱蜢。

硝烟散尽后这一切显得极为绚丽，几辆先行车已经绕开这小撮人群开始行路。

草原上，军车摇晃着前行。

一支小小的车队在草原暮色下行驶着，高城的战斗指挥车夹在其中。

头车的甘小宁把大半截身子探在舱外大唱本地民歌。

跟战车相比宽敞许多的指挥车舱里，许三宝呆坐，看着高城和几个参谋在地图桌上谋划运算，

现代战争实在对技术要求太多，地图桌边那几个人即使在行军中也沉浸于他们的数字世界。

车声辘辘，

一直埋头的高城忽然抬头看着舱外的天空苦思，忽然想起许三宝的存在来便看她一眼，这一眼就能教许三宝忙将眼光避开。

高城不时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着对面闷坐的许三宝，

高城“出去待着，这么好的空气景色，我都想上车顶坐会。”

也不清楚那算是命令还是建议，许三宝从舱顶钻了出去。

许三宝扶着重机枪架，在车舱顶上坐下，这上边宽敞得像个平台，

绿色的草原因暮色而显苍茫，笼着一个绯色的天穹，

高城实在是提议了她一个望景散心的好地方。

甘小宁像真的见到了什么宝藏一样，离了几百米的头车对她大挥手势，许三宝笑笑，然后迅速融入了这些，

机油、钢铁、火药、燃烧的柴油味加上草香，

一切都已经久违，

车队驶上一条平展的道路，目标是地平线尽头的几栋小小房屋。

许三宝扫了那里一眼，又仔细看了看，那房子比她记忆中要整齐，似乎重新整修过，但她永远会记得屋前造型独特的路和那根旗杆。

几个小小的人影跑出来，迅速在旗杆下整队，同一时间许三宝也认出了那处所在，她就手跃进了舱里。

这是许三宝在草原五班时常上的那处小山峦，

一具步枪瞄准镜的十字环套准着地平线上车队的首车，它平稳地随着车队移动，甚至消除了呼吸时应有的微颤。

那具瞄准镜和以往所见的任何制式不同，上边的标示竟然是俄文字母。

瞄准镜的十字环套准着车上正显摆的甘小宁。

成才的枪终于从他的假想目标上移开，

那是一支如此奇怪的枪，完全是用各种不损害枪械的办法，把一个民用瞄镜固定在一支制式的八一杠步枪上。

许三宝落进车舱，制造出来的响动和那份惊慌让几个人全转头看她。

许三宝“五、五班？”

大家很会意，开始整理那一桌的运算工具。

高城站起来，看着惊讶失措的许三宝，泛出他们见面后的第一个笑脸，伤痕让他的笑看起来有些古怪，像是挤出来的：

高城“看看图就知道，936就是五班嘛。我们来这扎营，顺便，见个强人。还顺便，治你毛病。”

在几年的散漫之后，五班终于像军营应该的样子，

仍是那几间东倒西歪屋，可一切细部显出它有了自制力和秩序，

最重要的是在旗杆下列队的那几个兵，他们有五班从没有过的自信和自尊，

而且在许三宝的记忆中，五班从未能列出过这样像样的队形。

高城半个身子探在舱外立正，一个班用行为表示出来的尊严让他这副营长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对待。

旗杆下的队形成才是队首，

如果以往的成才一直紧张不安，一向计算得失，那么现在他有了另一种气质——一个比大多数人更清楚自己重心的人。

车队减速，那个队形敬礼，高城还礼，并且没忘了拿起车间通话器。

高城“环行半周，以旗杆为基准三百米扎营。注意队形，别让一个后勤班毙傻掉。”

于是车队执行着他的命令，环行并且在停车时也保持着队形，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一个师直一线战斗单位的自尊。

高城目光下觑，车舱里的许三宝坐立不安，一脸惶然。

高城“许三宝，那就是强人了，你的竹马。被老A打回来，面子丢尽，那就去他的面子，短短几月，他让这块荒地成了训练部队宁可绕道都要来的休憩之地。你看他，得失由心，想要的只是一个给自己的答案。”

成才仍保持着立正，像以前的许三宝一样，那种立正不是给人看的。

许三宝并不看，反而背着窥孔坐下来，她再无法掩饰她的颓丧。

车停稳，几个参谋先行下车，高城一只手把住舱门，看许三宝一眼：

高城“魂丢了一样……许三宝，你为什么回来？”

许三宝“我不知道。”

高城“狗总在找到过骨头的地方转悠，你呢？”

许三宝“狗？”

许三宝苦笑，班长也说过，下榕树的许三宝像只找不到骨头还可怜兮兮在原地转圈的小狗，

许三宝“我差不多吧。”

高城“老A这么差劲？你转了一圈就找着一脸空洞？”

许三宝“他们不差……是我太差。”

高城“你我是为了什么？你我不干，中/国/军/队要散了吗？”

高城“六一走了，他不走会把中国军队吃穷了吗？”

高城“没有大道理，是不是都想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

高城“你守着七连图什么？我给脸上弄出这条大疤为什么？”

高城“是不是这件事情不做到底，我们这段人生就和了稀泥？没了答案？”

许三宝“是。”

高城“你想走，脸上神是散的，还想当兵的人不会散了神。”

高城“可是七连不再当兵的人也没谁散了神，七连人不凑合，走时也有答案。”

高城“像发子弹，什么琐碎，什么想不明白，咱们就直接穿透了它。”

许三宝瞧高城一眼，高城脸上并无豪情倒有些凄婉，许三宝也知道他在想着谁。

高城“我真想六一。和好那么美味的一盘稀泥给他送上，他端起来就糊在我们脸上。”

高城“他真悍，我当时真想给他跪下……我想说，留下来，我想天天看见你。”

许三宝抱着头，挤在战车的一角。

高城自行下车，并且带上了舱门。

高城“许三宝……你想逼我也给你跪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