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许艳梅：“没那么夸张……依照我这强健的体格，少说还能再战个三百年。”

谢俞和顾笙箫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由于常年操劳，许艳梅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有时候能疼得爬不起来床。

“强健，你可真敢说。”

“看来我得再给你弄几副药了。”

许艳梅察觉到谢俞和顾笙箫的目光，立马把手放下来，嘴里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流畅地往外蹦：“我腰没事，那个，上次你叫我去医院看看，我去了，挺好的，医生说没太大问题，不过你那几副药哪弄来的？医生说那药的药效比他们那里最好的药的药效都要好。”

“拖朋友弄的，你知道我的那些朋友，他们涉及的区域比较广。”

许艳梅点了点头

谢俞边听他们的对话边往广贸大厦里走，他和顾笙箫身上穿着件普通得甚至有些廉价的黑色T恤——是许艳梅以前给他们买的，她经常给他们兄弟两寄衣服，只要看到合适的就会买下来，最后积累寄过去足足比一个人还要高的大纸箱。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衣服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头发中长，明明看起来挺软，甚至由于过于细软而自然弯曲，却平添几分凌厉。

他问：“今天要卸几车货？”

许艳梅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平时忙着进货出货，整天盯这盯那，砸店、搞事的杂七杂八的都归她管，就是没什么时间管管自己。头发还是去年过年到理发店烫的卷，疏于打理，现在像个杂乱的泡面头，干枯发黄。

从五官上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貌美，只是岁月不饶人。

就算被扔进人群里，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妇女，甚至让人怀疑从她眉眼里窥探到的旧时的那份美丽，是不是错觉。

“十八车。别看现在还是夏天，但是秋装也得盯着，不然到时候供应商那边工期可能来不及。”说到工作，许艳梅下意识就想摸兜，最好是摸出一根烟出来解解馋，然而只摸到打火机，没有烟。

谢俞又问：“雇的人手够吗。”

“需要我和谢俞来帮忙吗？”

“够够够，用不着你们。”许艳梅说，“上回你们不声不响跑过来帮忙这账我还没跟你们算，还有顾笙箫他是你哥！别没大没小的叫你哥。”

顾笙箫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许艳梅叹了口气，想：还是不指望他改称呼了吧，他要能改，早几十年前就改了。

顾笙箫想：笑话，我两辈子加起来的年龄是谢俞的二倍诶，哥这个字是真的叫不出口啊！

偶尔得知许艳梅卸货的时候闪了腰，谢俞和顾笙箫翘了一天课，找到他们两的时候他已经混在工人队伍里跟着卸了八九车货。男孩子脱了校服，浑身是汗。

当时批发市场的生意不太好做，也是这半年才慢慢好起来，请卸货工人能少请几个就少请几个，盘下广贸两层楼已经够吃力，自然在如何节省开销上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