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最里面一间房。”江澄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魏无羡按他说的地方走了过去，稍一犹豫还是推开了门。江澄正在里面看书，听到开门声连头都没抬，“说吧，什么事？是哪里出现了妖兽需要镇压，还是哪里受到了邪祟的骚扰？”

魏无羡一愣，原本以为江澄是猜出是自己才放行的，谁知道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说话啊，”江澄有些不满的抬头，继而震惊道“魏无羡！”

“是我。”

然后两人许久无言，魏无羡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上一世自己本就对他不起，嘴里总是说什么弥补弥补，结果这一世又伤他如此之深。

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只有一句话,“阿澄，我回来了。”

不同于魏无羡的沉默，刚刚江澄只是在思索些什么，如今一听到魏无羡如此亲近的唤他的名他就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力道之大甚至让他胸前的剑伤又一次崩裂了。

“嘶……”江澄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单手捂着胸口，仍止不住胸前血色的扩散，面色苍白。

“阿澄！”

魏无羡惊得一下冲了过去，伸手想要去扶江澄，却被他一下拍开。

“放手！”江澄强撑着打开他的手，面色更加苍白“我不需要你扶！还有，不要叫我阿澄！只有阿姐他们能这样叫我，你不配！”

魏无羡神色暗了暗“那……好吧，江澄，你最起码要上点药啊。”

“用不着你管！”江澄不再看魏无羡的表情，而是转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里面的一袭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因为无法将被血黏住的血肉和衣服分开，于是江澄一狠心，拿出三毒将衣服全部划成碎片后就开始粗暴的上药，毫不怜惜的对待自己的身体，只有轻微的吸气声能听出来他在忍着疼。

魏无羡一直在看着他的动作，最后忍不住开口：“你不痛吗？”

“关你什么事！”

此时的江澄已经上好了药，重新换上了一套洁白的衣服，再套上外衣，如果不看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谁都感觉不出他身上有伤。

魏无羡想了想后，换了个话题：“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江澄直言道：“不好。若不是为了江家的繁荣昌盛，不如去死，说不定还可以见到阿姐他们。”

“你说什么？”魏无羡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江澄。

十三年过去，大家似乎都变了。

蓝湛违背常规喜欢上了自己；聂怀桑成为了新的阴谋人；金光瑶的阴谋已经天下皆知；就连自己曾经最为熟悉、最为亲近的江澄，也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江澄：他现在是云梦江氏的家主，他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和魏无羡插科打诨，甚至连魏无羡也已经看不透他了。

因为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责任，不可以轻易被人看出心中所想，不可以再轻举妄动。

明明应该高兴的，毕竟江澄又成长了，他成功的撑起了江家的重担，甚至比当年江叔叔做的更好，让云梦江氏比从前更加的兴旺。

可是为什么，心中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可能是因为愧疚吧，要不是自己，江家又怎么会被灭门？甚至连最疼爱自己的师姐也已经因为自己死了。而江澄身边又没有其他的亲近之人，又能和谁说说话，诉诉苦，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和痛苦？

完全是因为自己，江澄才会落得现在的这般境地啊。

“你也不用自责，”

似乎是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江澄轻轻一笑，勾起一个亮眼的弧度，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伤人。

“毕竟你现在与云梦江氏，与我，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所以我不会怪你，也没有立场去指责你。自然从今往后也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魏无羡的面色一片惨白“你这是，与我划清界限？”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江澄慢悠悠的说出了下一句话，一字一顿，令人听的无比清晰，也无比伤人“早在十三年前，你叛出云梦江氏的那一刻，你就与我再无关系。又何来那划清界限一说？你现在出去问问，谁人不识夷陵老祖的鼎鼎大名？谁人不知我当年和你打的那一架？谁人不曾听闻，我当初昭告天下的那一番话？”

魏无羡叛逃，与各家公然为敌，云梦江氏已将其逐出，从此恩断义绝，划清界限。今后无论此人有何动作，一概与云梦江氏无关。

曾经无动于衷的话，甚至是为此费尽心思才让江澄宣告的话，如今像是刀子一般扎在魏无羡的心上。

当年的话，言犹在耳。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当天的人，对面浅笑，言：再无瓜葛。

还未等他恢复过来，江澄就开口了。

“我现在就只问你几个问题。首先，为什么蓝湛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前些日子的那个不是我，只是我的一魄，我不喜欢他，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把这些跟他说开了就好了。”

“好，你说前些日子的那个是你的一魄，我姑且当这是真的，那么他前些日子的那些所作所为，是不是你发自内心，或者说是一直压抑着的想法？”

江澄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面色无比凝重。

看着这样的江澄，就连魏无羡也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不是。”

“可是他有你的记忆，你的想法应该会直接影响到他的看法。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

“他纵然有我的记忆，但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是无法体会到我的那些情感的，只能像观看别人的人生一样看完我的人生。也就是说，他有记忆，却对记忆中的那些人没有感情。哪怕是他对蓝湛的感情也是近日才有的，而我就没有。如若他有我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