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NO·9

祠堂里魏无羡腰背挺直的跪在一个蒲团上，脸色憔悴，眼眶通红，眼底有些泛青，眼睛定定的看着前面的两块牌位。上面写着『慈母·藏色之灵位』另一块则写着『严父·魏长泽之灵位』魏无羡小时不明白，为什么阿爹还在世却要自己给自己立牌位，后来他爹说，他娘一人太孤单，而且魏长泽就该陪着藏色。

魏无羡至今都还记得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相处的模样。『虽然幼年的事很多他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幕画面，始终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条小路，一头小花驴，三个人。一个黑衣男子把一名白衣女子轻轻一提，抱了起来，放到小花驴的背上，再把一个小小的孩子高高举起，扛到自己肩头。』这幅画面在他脑海里一生都不敢忘。自从藏色身陨后，他和他爹两人十几年来一直相依为命。如今他爹失踪魏无羡觉得支撑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整日整日的跪在祠堂里。

魏无羡看着他娘的灵牌哽咽道：“阿娘，阿爹也不见了。”缓了缓咬着唇又道：“你有没有看到阿爹，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你能不能让阿爹回家…”

魏无羡正在絮絮叨叨的跟他娘说着话，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扣门声，魏无羡没有理，他知道那是蓝忘机，这段时间都如此，深怕他一个想不开自寻短见，所以一到饭点蓝忘机就会在外面敲门提醒他吃饭。好几次魏无羡都想让他进来，但想到他爹不喜他与那些修士接触特别是修仙世家之人，所以魏无羡只好狠下心不理他，过了一阵，院外的竹门被人推开，一道轻足音步入院中。

半晌，又听到蓝忘机在跟什么人说话，似乎有人放了一样东西在桌上。

那人道：“一切有劳蓝公子了。”

蓝忘机颔首。那人离去。

须臾，蓝忘机来到祠堂外清声道：“魏公子，魏前辈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魏无羡一阵风似的出现在门外，紧紧攥着蓝忘机的手，眼中希冀的看着他道：“可真？我爹在那？”

蓝忘机指了指院子里石桌上的饭盒，道：“你先用膳，一会就告诉你。”

魏无羡听到真有他爹的消息，立即上前也不顾自小他爹教他的雅正，狼吞虎咽的狂塞着吃食。

半晌，魏无羡抬起头道：“我吃好了。我爹在那？”

蓝忘机看着石桌上一片狼藉，又看了看魏无羡沾满饭粒和汤汁的嘴角四周，眉头一挑，拿出一条洁白的丝帕，递给魏无羡。

见蓝忘机闭口不语，魏无羡催促又道：“我爹在那？”

蓝忘机踌躇片刻捏着帕子给魏无羡擦着嘴角，语气缓缓道：“在夷陵，方才魏前辈的学生来说，他得病了去求夷陵的温情医治，在夷陵监察寮见到过魏前辈。”

闻言，魏无羡眼中一亮，转身就往外奔去。蓝忘机拽着他道：“我御剑带你。”

魏无羡微微一顿，似乎思索了一下，作揖示礼笑道：“如此便谢过蓝二公子了。”

蓝忘机表情似乎一滞，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道：“你可唤我的名的。”说着就把魏无羡带上他的剑上，瞬间飞远。

“蓝湛？”魏无羡一愣，随后道：“如此你也叫我的名吧。”

魏无羡站在蓝忘机前，所以也看不到此时身后之人脸上虽看不出什么但那双耳垂却已经开始微微泛红，压低着嗓音道：“好，魏婴。”

“……”魏无羡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听，但从蓝忘机低沉的嗓音喊出顿时有种心跳加速，腿脚发软的感觉。

一日后，二人抵达夷陵。快到监察寮时魏无羡忽然停住脚步。

蓝忘机疑惑道：“怎么了？”

只见魏无羡低垂着头，绞着手指扭扭捏捏，道：“我爹，不喜世家修士，你恐怕……”

蓝忘机僵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向他，半晌转身离去。

魏无羡急忙抓住他，沉吟片刻道：“你等我，我跟我爹说你与其他修士不一样，怀桑，对了怀桑也是世家修士，当年我爹也默许了我同怀桑一起玩，我爹肯定也同意我和你做朋友的。你等我，我处理完，过几天就去找你。”

蓝忘机定定看了他半晌，最终，道：“好，我在云深不知处等你。”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步入监察寮后，又在原地站了会，忽然轻笑一声：“呵~”眨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转身离开。

这边魏无羡进入监察寮，告知了身份，便带他去找魏·蓝启仁。

来到时，他看见他爹，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古籍在研读。

半晌，他突然一声大叫，连滚带爬扑上去，叫道：“阿爹！”

魏·蓝启仁下意识的抬头，伸手一把搂住魏无羡训斥道：“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哭哭啼啼，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话虽这么说着，可手却没有推开他，任魏无羡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又哭又笑。魏·蓝启仁轻拍魏无羡的后背，道：“是我！是阿爹。是阿爹。阿婴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