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儿

蒯砚儿第一次见到栾妆宜，是在脂粉铺子前。

栾妆宜穿着水粉色柔绢曳地长裙，梳着单螺髻，手里拿着一盒新时兴的莹粉，她轻轻沾了一些在手上，只增白不增色，摇摇头，将盒子递给掌柜：“大娘，我想要去年那个...用青色小盒装的那个...”

“夫人想要那个？”掌柜堆笑起来，“不巧啊，那个已经被别家买断了。”

栾妆宜垂下眼睛，不太高兴：“我知道了，多谢大娘。”

“我这里之前还订了些，夫人想要，我可以拿出来一些。”蒯砚儿开口。

栾妆宜抬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双平髻，烟罗裙的姑娘，那姑娘眼睛水灵灵的，弯着嘴角看她，她轻轻一笑，算作回礼。

掌柜包了些莹粉给她，她付了钱，走到姑娘面前：“多谢姑娘。”

“夫人不要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又用不着那么多，你的皮肤这样好，若是傅了，必然光彩四射。”

她诚恳热情，栾妆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红着脸，讷讷说了一句：“姑娘...姑娘是谁家的小姐，若不嫌弃，日后可时不时与我出来看看...”

蒯砚儿摇摇头：“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我送你回家吧，以后我要是得了空，就去你家叫你。”

栾妆宜不知如何推拒，只好指了指前方。

当蒯砚儿随她到了厉府的时候，嘴巴张的快要比拳头大：“你...住这？你是...”

“我是大少爷的贱妾，姑娘可是觉得我身份低微...”

府内丫鬟做妾，是为侍妾，青楼妓子或卖来的低微女子做妾，是为贱妾，厉家大公子总共三位妾室，大妾是一个官家的庶女，二妾是她，三妾是夫人从贩子手里买来的。

“我没什么立场嫌弃你，因为我只比你当的早些而已。”蒯砚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栾妆宜呆呆的听她说完，犹豫着行了一礼：“姐...姐姐。”

“我可未必有你大，叫我砚儿就好，笔墨纸砚的砚，我是大小姐的伴读侍女。”

“砚儿，我叫，栾妆宜...”

逗鱼遛猫，写字画画，都是栾妆宜从蒯砚儿那里学会的。

自从认识了蒯砚儿，栾妆宜见厉醒的时间就少了些，直到有一天，她与蒯砚儿出府玩到半夜才回来，两个人从狗洞爬出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有一双银纹布履，顺着布履向上看，看到了一张隐怒的俊脸。

厉醒将栾妆宜提起来，半拖着带回了寝房。

蒯砚儿在身后，吓得躲在草丛里，心里默念着：幸好，没招惹这么个东西，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这时候，谷檐从身后冒了出来，他是厉醒的侍卫，很喜欢缠着蒯砚儿，只要一见到蒯砚儿，就会紧紧攥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像要说什么似的，但蒯砚儿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可今日不同，她已经无处可逃了：“谷大哥，我们不合适，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我姓厉，你总叫谷大哥，我听着别扭。”说完，厉谷檐松开她的手臂起身，独留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厉谷檐，厉谷檐...

她捂着脸，暗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