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

王巧从前是屠夫的女儿，她爱上了一个秀才。

秀才一心苦读圣贤书，胸怀大志，想要做官，造福百姓。可他贫苦清寒，身上的仅有的一点钱连能不能撑到进京赶考都不能确定。王巧偷了家里的钱塞给他，秀才拒不肯收，但答应王巧会回来娶她。

但正赶上城主染疾，取消了大考，秀才只有乖乖回来，等待明年。

王巧站在猪肉摊旁迎接他，可看到的，还有一个泪眼朦胧的姑娘，那个姑娘死死拽着秀才的手不松，秀才好像也含情脉脉似的，但最后还是掰开了她的手。

“后来呢？”梅俢听傻了。

栾妆宜踢了踢他，但无济于事。

王巧笑了笑：“后来那个姑娘寄信过来，她说，不见吾子，傫然，见吾子，喁喁然，吾子不至，心黯黯，吾子若归，翘首以盼，书儿，静待。我不识这些文词，特意去问了几个文人，他们说，吾子，大都指您的意思，见之不忘，不见断肠，如此温情，就只能是他...心慕之人了。”

“真酸！秀才不会喜欢她的！”梅俢跳起来，表情忿忿。

王巧仍然笑着，她摇摇头：“喜欢就是喜欢了，但是他重承诺，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要做到，可是我收拾他书案的时候，看见一幅画像。”

梅俢安静下来。

“是她，他果然念着她。也对，那位姑娘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能给他磨墨添香，陪他谈论诗词歌赋，不像我...”

她神情落寞。

王巧现在是雾幽内有名的饭馆老板娘，精明能干，人又漂亮，虽说有人家嫌她太抛头露面了些，但若是她想，有的是好儿郎愿意娶她，甚至还有人是肯入赘的。

“你，比她美。”梅俢指了指王巧，又拍了拍画像，好像替王巧出气一样。

这句话说到王巧心坎里，她用长袖遮着嘴：“多谢公子。”

栾妆宜看着她，觉得粉裙和她周身的气质不太相符，她的动作和说话的语调，也不太自然，梅俢看见她做这样的动作，似乎也有所觉：“你在学她，为什么？”

栾妆宜没有阻止梅俢，因为她也想知道，是什么让一个八面玲珑的老板娘变成现在这样诺诺的小女子。

莫非是因为想获得秀才的爱？

王巧想了想，神色忽然变得哀伤起来：“那个秀才...他快死了。”

这份哀伤没有作假，也没有任何的扭捏造作。

梅俢拍了拍耳朵：“快死了？”

王巧点头：“他们家那一脉，先天有疾，我本打算成全他与那位书儿姑娘，可是我摆宴那天他突然发病，把那位书儿姑娘...吓跑了。”

栾妆宜与梅俢对视一眼，只听王巧继续说：“他倒下了，我就去照顾他，有时候我想，就这样一辈子也好，可是那天，我请了郎中来，郎中说，他大概是不行了，所以我想扮成这个书儿姑娘的样子，再让他看一眼。”

梅俢抠了抠画像上女子的眼睛：“胡说八道，那女子无情无义，你为什么这样做？”

王巧抹了几下眼睛，低下头，不想让栾妆宜他们看到她哭：“我是在帮小秀才，他没有错，爱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错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