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场闹剧之后,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日落余晖洒在一颗樱花树上,晚霞与樱花光芒下,站着陈芊芊和裴恒两人。
裴恒见陈芊芊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一脸严肃的怒斥道:
裴恒我以往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刁蛮任性,恣意妄为,不顾他人感受。你既然无视我们的婚约,强抢玄虎少君入府,就应该好好待他。没想到你冥顽不灵,把人的尊严放在脚下践踏!
陈芊芊闻言,心中像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切割般疼。
陈芊芊不是的!那不是我!我不想的!(陈芊芊暗道)
陈芊芊那又如何?在你眼中,或者在整个世人眼中,我不就是这样吗?荒淫无度,刁蛮任性,恣意妄为,目不识丁……
陈芊芊暗想:
陈芊芊算了,当营造的谎言渐渐足矣遮蔽双眼时,再说真话也就不会再有人信了。
况且,这婚,她确实也是抢了,不论是为了谁,这一步,她已经走了,不论对错……
裴恒见她开口自嘲,便又继续说道:
裴恒韩少君入赘花垣城,一个人孤苦伶仃、没有朋友亲人,父母不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 都没有,可谓步步危机,如履薄冰。你……太过骄纵。明日我会秉明城主,正式取消你我二人的婚约,你与韩少君……
裴恒一回头,却出乎意料的看到陈芊芊眼红了。
见状,裴恒顿时心头一震,不禁问道:
裴恒你……?
陈芊芊微吸了一下道:
陈芊芊好啊,取消那便取消吧,原本你我之间的婚事就是一段孽缘。本公主还有事,就先走了。
裴恒懵了,
裴恒你,你说什么?
等到裴恒反应过来后才发觉,陈芊芊已经离开了。
少爷……
侍从见自家公子有些失魂,轻声叫道。
裴恒她刚刚,是说同意取消……婚事的,是吧……我……没听错吧……
裴恒抬眼看着身边的侍从,茫然问道。
侍从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话,只得缄口不言。
裴恒也罢,既如此,取消那便取消吧……
裴恒推开扶着他的侍从,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城主府走去。
说实话,他本来就对她厌恶,也早就想辞了这门婚事,可是为何此时这心中,却那么不舒服呢?
特别是一想到要与她取消婚事,眼中便浮现出刚刚她那双微红的双眸和学堂中那憨憨入睡的模样。
苏沐裴司学,你此时有空闲时间吗?
裴恒闻声抬头,便见是教坊司的苏沐,不觉有些疑惑,这苏沐不是不怎么出户的吗?此时为何会在这?
裴恒有……
话音刚落,裴恒才觉察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可是,话既已说出口,哪有反悔之理?于是,裴恒便跟着苏沐去了苏沐的住处。
裴恒你这里,倒是雅致。
裴恒便见苏沐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旁边的桌架上,放着一把梧桐金丝琴。
倒是西墙上当中挂着的一大幅《仕人奏琴》图,和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吸引住了裴恒的眼球。其词云:雅士玉手奏一曲,蝶蜂盘旋绕梁系。
裴恒此画不错,此联亦可,不知是哪位高人之作。有机会倒是想和高人切磋一二。
裴恒对于有才华之人是丝毫不吝惜他的称赞之语的。
苏沐这人,说起来,你也知晓。
苏沐见他对这画感兴趣,也暗自有了计较。
裴恒顿时来了兴致,急切问道。
裴恒哦~?是何人?
苏沐是三公主——
裴恒陈芊芊?
裴恒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沐。
毕竟,作为一名司学,他可是知晓陈芊芊胸无点墨,目不识丁的,即便之前他曾好言相劝,可她也丝毫不在意。
所以,当苏沐这般说,他是万万不信的。
裴恒苏沐,虽然这三公主总流连你教坊司,你与她多少都有些情谊,可是这情谊应该也没有好到为她洗白的地步吧!况且……我是她的司学,她学识几斤几两,我还是心中有数的。
裴恒想着,苏沐如此说,是在为三公主陈芊芊洗白,毕竟,三公主在教坊司长待之处便是他这里了。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莫名有些堵意。
苏沐裴司学,你……当真了解三公主吗?
苏沐曾经也以为三公主荒淫无度,胸无点墨,可是,这些传闻就在真正了解过她后,他才知道:
原来她流连教坊司,只是为了寻觅才学难施之人,并许诺他们会让他们施展抱负,而且,她除了和他们饮酒话理想,并没有做过任何逾矩之举。
可是世人便只看到她夜夜流连教坊司,却不知她的守宫砂尚在。而这一点还是苏沐无意间看到的。
原来她故作文盲,只是不想让最疼自己的二姐为难;世人都道三公主胸无点墨,却不知她诗画堪称一绝!
世人都道三公主与裴恒结亲,辱没了裴司学,却不知三公主有多倾心于裴恒。
那幅《仕人奏琴》图和那副对联,是他亲眼见她所做。
他至今都记得当时三公主陈芊芊画那幅画时的场景,当时只见三公主陈芊芊拿起笔墨绘画,眸中含有万种风情,那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那洁白的纸上先是越上连笔的“裴恒”二字,而后顺着这字迹慢慢晕衬,才渐渐成了这《仕人奏琴图》。
那琴挡住的,有她曾画好的玉佩,那玉佩,他只在裴恒腰间见过……
裴恒我……
裴恒哑口无言,曾经他以为,他是最了解她的,可是,从何时起她变成了此时这般模样?
苏沐裴司学,苏某见你甚是喜爱此画此联,不如司学先拿回去仔细观摩,兴许……司学会有其他收获呢?
苏沐这般说着,手也没有闲着,当即卷了这两幅作品。包扎好递给裴恒。
裴恒这……使不得!
他都惊觉此作品堪为佳作,怎能夺人所好!
只是这苏沐执意想送,最终这画作,还是到了裴恒手中。
是夜。
月璃府三公主的闺房处,陈芊芊在踱来踱去,今天莫名的晕在教坊司,醒来便在月璃府了,这前后因果它不搭呀!
陈小千算了算了!先甭考虑这个了,当误之急是要给韩烁道歉,要是今日这误会不解除,只怕我明日便死无葬身之处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去道歉,说着便朝韩烁的别院走去。
月璃府,别院门口。
月色之下,别院屋顶上,白芨身着夜行衣带领弓箭手拉弓准备,对准院门口。
过了不久之后,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白芨压低了声音,对周围布置下的弓箭手低声吩咐道:
白芨满弓准备,看我手势。
而此时陈小千也出现在别院门口,脚步踟蹰着,走进来又退回来。
陈小千不住的搓手,心里默默的流下了两条宽面条泪。
陈小千怎么办啊?
陈小千韩烁不会杀了她吧……
屋顶上众弓箭手满弓瞄准着陈小千这个靶心,箭矢跟着陈小千来来回回。
陈小千给自己加油打气:
陈小千陈小千加油,此韩烁非彼韩烁,还是跟他好好相处吧,你可以的。
说完,陈小千望着韩烁亮着烛火的房间,鼓起勇气,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