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283番外26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从那以后，再也没能回来对他尽孝，也没去报答师兄师妹……

然后，我们一起赴了蓬莱之约，去到少恭的地方，与他决一死战……

那一战之后，少恭和我，两败俱伤，双双死于那场战斗……少恭被消灭了，他继续害人的计划，终于被阻止了，原本因他的计划而可能受到连累的无辜沿海人民，我护住了……”

“可是，爹爹自己呢……”

“我……我最后送走了兰生、襄铃……却没力气送走你娘了……我打算送走他们所有人，我一个人就在蓬莱火海中死去便好，然而你娘，即便到了此时，都守在我身边，不愿离去……我不能让她死，于是我用龙鳞唤来了悭臾……悭臾，一条由水虺修炼而成的应龙，就是太子长琴曾经于远古时期的故友……

悭臾将我们背离了已成火海的蓬莱，你娘亲得救了……在悭臾的龙背上的时候，我让你娘亲，为我唱了最后一次的《幽夜苍茫》……那是来自幽都的曲子，我很喜欢听晴雪唱这首曲子……我只记得，和晴雪说了一会儿话……晴雪在哭，不让我离开，但是我很累，很困……然后，那一世的记忆，就到此为止……”

“爹爹……”晴心发出哭泣的声音。

屠苏从那遥远的回忆中收回思绪，温柔地抚了抚晴心的头发，道：“晴心别哭……爹爹现在好好的，这是上一世，已经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即便是九百年前，上一世……也是我爹爹……爹爹，怪不得大家都那么敬重你，一提到你就满脸崇拜……原来，您竟曾为了无辜众生，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晴心真的难以想象，您那样做了之后，在……在临终之前，心中会是怎样想的……会不会也有对自己的可惜？……会不会也觉得遗憾……”

“我……临终之前的想法……”屠苏轻声道，继而说出了当时的真正所想，也是当时于生命的最后一刻对晴雪说过的话：“虽有遗憾，并无后悔……”

“虽有遗憾，并无后悔……”晴心轻轻地重复道。“爹爹……您真是太好了……以前我一直觉得爹爹是非常好的人，现在我才知道，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晴心能做您的女儿，真是太幸运了……”

“爹爹能有晴心，也很幸运……”

“是吗……那我以后会更听话，做个更好的孩子……”晴心道。“那么……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在那之后……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之后的经历，是我听你娘后来讲的……在我逝去之后，你娘不甘看到我如此早逝，我有遗憾，她知道……她在我化为荒魂散去之前，将我的魂魄收集起来，留在身边，从此就开始了漫漫的寻找复生之法的路……这一找，就是九百年……”

“哇……这就是你们的九百年……”

“嗯。她请求女娲大神给了她长久的寿命用来寻我……”为了不让女儿难过，他略去了晴雪付出的不能转世的代价不提，继续道：“我真的难以想象，晴雪她是以怎样的毅力，带着怎样的心情，过的这九百年。九百年间，她会有过多少次失望、绝望，又会遇到过多少困难痛苦……我想，若不是晴雪，换了其他任何人，也不会做到对我如此执着……”

“娘亲对爹爹真好……怪不得爹爹为了娘亲什么都肯做……”

“我做的，比起九百年，也都不算什么……晴雪一直在用各种传说中的方法，试图复活我，无论多少次失败，都没有放弃……在这期间，她还独自一人率先开始实现我们的约定……我曾与她约定，要一起看遍世间，要帮助更多遇到困难的人……我不在了，她一人走、一人看，代替我看遍天下，代替我帮助了许许多多的人……桃花乡，是我们曾经夜半谈心的地方，是我们两个的地方……我们曾说过，等我们老了的时候，要在桃花谷住下……晴雪在五百年前，将我们的桃花谷改名为桃花乡，开始在这里建起村落，救助那些在外面遇到了困难、难以生存的人来这里安家落户。”

“哦，原来如此。原来娘亲是这样成为桃花乡的创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