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

“从地狱血尸污泥之中爬出的人，反而更害怕听见天堂里的欢声笑语”

　　——本章序言

　　早晨起来，Olivia走出医院到街市上逛逛，其实是心情太烦躁了，看着小澄她纠结，自责……

　　她一路走看到花花绿绿的招聘广告，她站在理发店的门口，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招聘学徒两名，18岁以上，高中学历以上，五官端正能吃苦耐劳……

　　把小澄送走的想法油然而生。

　　可是又想，小澄还没有成年，也没有身份证，和Vesley一样的年龄，那么瘦，现在还躺在医院里……Olivia赶紧打消这个念头，犯罪啊……

　　钟念情也说过，奴隶就是调教来卖的，会做什么呢？连低血糖都不知道，还那么有奴性，要是丢出来说不定还是要靠身体来养活自己。

　　Olivia拿手挡挡阳光，唉，早上也这么晒的吗？还是回医院吧。

　　回来时，小澄刚刚上了药。一个人在小桌子上喝粥。

　　“小澄，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先回家，医生说你明天早上就可以走了。”Olivia看着正在喝粥的小澄，像只在盆里舔牛奶的小猫，毛茸茸的头发很有光泽，也不毛燥，好想摸一摸。只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

　　“主人，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Olivia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提醒消息：6月29日，烨凯生日。还有6天。

　　小澄的声音好可怜……

　　“那你喝完粥我们就走，我们坐地铁吧。”Olivia鬼使神差的说到。

　　小澄放下碗，抬起头来：“主人，我喝完啦。”好像在邀功一般，也好像宠物在索要主人的赏赐。Olivia不禁一笑。

　　两个一起走出了医院的大门，阳光有些刺眼，空气不是很好。“走吧，我们先走到地铁站。”

　　就在那段不远不近的路上，死神和Olivia擦肩而过。

　　一辆载满木材的卡车在转弯处侧翻，而那时Olivia和小澄就刚好走到转弯处。“小澄，我以后……”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车轮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和小澄的惊呼：“主人！”Olivia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后面的人往后拽去，卡车在Olivia的视线里“轰隆”一声倒地，木材倾塌把路边绿化带里的树木压折。

　　Olivia倒在地上，身体像灌了铅，动弹不得。她目光呆滞，惊魂未定，仅仅几秒，全身的血液涌上心脏，半天喘不过气来。直到手掌传来的剧痛和小澄的呼喊才把她拉回现实。

　　“主人，主人没事吧，主人……”

　　她爬起来，小澄把手机和医院的药袋捡起，看着冒烟的卡车，消防车渐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我刚刚差点死了……”她呢喃道，只有自己听得见。再看看小澄，牛仔衬衫上全部都是灰尘，他一脸担忧的看着Olivia，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惊慌。

　　回到家里，Olivia认认真真的把自己洗了一遍，她站在卫生间里，把水调到最大，淋了一小时，然后裹着浴巾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直到有人来拜访。

　　下午六点，关于国立康复医院第二院附近卡车侧翻的新闻和视频在部分媒体上公开。

　　Vesley看着视频里九死一生的姐姐，他自己一个人哇哇大哭。

　　烨凯也认出了Olivia，他打车从东部跨了大半个城市来到Olivia的家，到的时候已经9点。Olivia站起来，她有些憔悴，烨凯看见她，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吓到了吧，不要怕，都过去了。”Olivia任由他抱着，双手垂下，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除了钟念情以外的男生抱。烨凯看着那几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很失礼。烨凯红着脸放开Olivia。

　　“顾小姐，我们就告辞了，新闻视频的事已经解决了，来日再叙。”烨凯不可思议的看着说话的人，居然是总统！他不会认错，在烨凯爸爸带回的政府材料和新闻联播上出现过的人，所有的公民都不可能会认错总统！

　　年轻的总统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而9点之前关于卡车侧翻的视频已经消失了。客厅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剩下钟念情，Vesley，梁叔和罗娜。

　　“好妹妹，以后别吓哥哥了啊。”钟念情给Olivia一个分别拥抱，拍拍她的背，也走了。

　　Olivia看着烨凯的眼睛，给他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你终于来见我了。”

　　“你还笑得出来！你吓死我了好不好！”烨凯看着他，也笑出了声。

　　“你们上楼去说吧，别站在这里了。”Vesley推着两个人上了楼顶，在他心里烨凯是姐夫的不二人选，反正也没有见过姐姐和其他男生玩……

　　Vesley跑到一楼，去敲小澄的门。“我可以进去吗？”

　　“少爷，请进。”

　　“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姐姐。”Vesley是特地来道谢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的伤还没有好，我帮你擦药吧。”小澄之后死都不肯让Vesley给他擦药。小澄自己拿棉签笨拙的往背上抹，抹到了破皮的地方，疼得咬嘴唇，抹不到的地方只好不抹了。

　　Vesley走出小澄的房间，被站在楼梯口的罗娜吓一跳。“少爷，小姐说了不要去找他……”Vesley打断罗娜：“明明是他救了姐姐，再说是姐姐告诉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的。”

　　“要不是送他去医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Olivia小姐除了亲手照顾你，就没有这样伺候过别人。收留他已经是他的福气了。”罗娜说的话，Vesley无言以对，她说的没有错，Vesley生气的上楼去，故意加重脚步。他不开心小澄的拒绝，也不乐意听罗娜的话。

　　楼顶上，Olivia坐在吊椅里荡着腿，面向母亲湖，看着对岸那星星点点的灯火。

　　“Vesley真勇敢，都会保护姐姐了。”烨凯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好好表扬一下这个棒小伙呢。

　　“烨凯，我和你说一件事啊，其实今天救我的不是Vesley，是小澄。”

　　“小澄？从来没有听过？她初恋？追求者？还是其他……”烨凯心里想着。

　　“小澄是谁？”

　　Olivia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聚会那天你们看见的那个男孩。我收留了他。”

　　“这样啊……”烨凯再记得不过了，那个跪在地上的被牵着的男孩子。没想到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今天居然那么勇敢。

　　“你会不会不……觉得我不好？”

　　“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你收留他是你好心是不是？”烨凯上了大学后才知道，有一类工作者叫MB。

　　“他一定有困难了，你收留他给他去处，他救了你，说明他不坏，你做的对。”

　　Olivia听了烨凯的话开心多了。“烨凯，你真好。你看对面是不是很漂亮。”Olivia好像没有经历过白天的惊吓，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烨凯站在楼顶，远方的高楼大厦，远离车水马龙，只有眼前美好的人和美好的夜色。即使多年后他陪着身边的人再看这样的夏日夜空，也在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初恋的感觉。

　　Olivia一直没有忘记小澄，下面还有一个伤员呢。“烨凯，去休息吧。明天陪我去吃大肉肉。”

　　Olivia下楼来。

　　“主人。”

　　“小澄，谢谢你救了我。我很抱歉……”Olivia想起了早上的自己，多么坏的想法啊。“主人，千万不要这样想。明明是奴隶不好，都是因为要送奴隶去医院。所以才那样的……”

　　“好了好了，我们都没有错好不好？擦药吧。”Olivia看着床头柜上的药袋。

　　“不用了主人，我已经擦过了。”小澄再也不想Olivia为他做任何一件事了。

　　从地狱血尸污泥之中爬出的人，反而更害怕听见天堂里的欢声笑语。

　　“你自己怎么擦，重新擦吧。”Olivia已经拿起了棉签。

　　“这是我的命令。”

　　小澄这才乖乖转过去脱了衣服，背对着Olivia。药水冰冰凉凉好舒服，一点也不像划过脸颊得热泪，能烫伤心窝。

　　“这个药水要放在冰箱里，知道了吗？”Olivia一边涂药一边对小澄说。她又看见他脖子上的项圈，才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