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怨不恨了

从前院到西院，若是平日里走，也就半刻钟的时辰。然常顾君在雪地里跪了足足一日，半刻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半时辰。

常顾君在进入房间前，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还将头发放了下来，遮挡右脸的掌痕，确认无误，不会被常夫人发现端倪，这才推门而入。

“咳……咳咳……咳咳……”

一进入房间，常顾君便听见了从内间传来那咳得似乎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连忙走进内间，坐在床榻边：“阿娘，君儿扶您起来坐着。”

常顾君将常夫人扶起后，枯瘦的小手放在常夫人的背上，替她顺气。从扶常夫人那熟稔的动作，可以看出这样的事，并非常顾君第一次这般照顾自己的母亲。

常夫人看着一起未见的儿子，伸手在常顾君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君儿，今日……咳咳……今日你去了哪，可是又去前院了？”

常顾君摇了摇头：“阿娘，君儿怎么会去前院。阿娘前些日子不是调了一些香吗，所以君儿今日出去卖香去了。”说完将左脸侧过，倾听常夫人说话。

“咳……这就好，莫要去前院，若是……若是被郁夫人看见，又该为难你了。”

“君儿知道的。阿娘，我们离开常府可好，父亲这般对我们，或许离开常府，我们也能过的好一些。”

“好，不过如今我咳咳……咳咳……我与他并未合离，待阿娘好了，便要了合离书，带你离开。”

常顾君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阿娘，你恨他，怨他吗？”

“咳……咳咳……咳咳……一开始是恨过、怨过的，后来就不恨不怨了。君儿，以后你莫要像他一般，做那薄情寡义之人。”

常夫人缓了缓，继续说到：“君儿，阿娘有些饿了，你且去给阿娘煮碗粥。”

“好，阿娘那您先躺一会，君儿这就去煮粥。”说完扶着常夫人躺下，掖好被子，这才转身走出房间。

在常顾君离开后，常夫人咳嗽的更加厉害，眼睛看着房门口:“君儿……我的君儿，阿娘以后……以后便不能再……再陪你了。你……你要好好……好好……照顾自……”话未说完，手便垂于床榻边，俨然失去了生机。

常夫人早在半月前便卧病不起，一直没有得到医治，且如今三九的天，所住的房间也是冬天漏风，夏天漏雨，被褥还是单薄的夏被。以常夫人早就亏虚的身体，又如何能抗过这天寒地冻的冬天？方才与常顾君能交谈片刻，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常顾君看着已经空了的米缸:“阿娘已经一日没进食，现在想来膳房的人都已经睡下，只能这么办了。”话落，朝膳房走去。

在到了膳房外，常顾君伸出小脑袋仔细看了一眼四周并无人，这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踏进膳房，找到米缸，舀了两碗米。

就在常顾君准备离开时，五岁的常萍，一身锦衣华服，披着狐皮绒麾，被一名侍卫抱着，带着几个拿着火把的家丁，出现在了膳房门口，堵住了常顾君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