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5）

且说两人正瞧着吐火花的杂耍，突然那表演的人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便朝徐仪箴刺来，亏得杜衡机敏，本能的抓住那人的小臂，大声道：“姑娘快跑！”话音才落，便被那人摔在地上。

那人直直追着徐仪箴跑去，周遭也乱了起来，杜衡顾不得疼，从地上爬起来便朝徐仪箴逃离的方向追去。

徐仪箴一路逃跑，一路打翻路边的摊铺，却还是没有甩掉那人，一直到了盛京城外的一处悬崖，她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他胡文善作恶多端，如今竟然派人来谋害我，不怕被官家处置吗？”徐仪箴冷笑一声，强压着心中的惊恐，朝那人说。

那人用匕首对准了徐仪箴的咽喉朝她一步步走来，冷声道：“自打你徐仪箴回了盛京，我家大人就没有一天消停日子。你还想回去面圣，怕是没这个命了！”说着便要朝徐仪箴刺来，徐仪箴一时脚下不稳。

晚来的杜衡箭步冲上前来，用自己最大的气力狠狠地将那人推了一把，扑上前去一手拽住徐仪箴的手腕，一手死死的抓着悬崖边。

那人回过神来，瞧见了杜衡抓着崖边的手，呲牙咧嘴朝杜衡道：“小子，劲儿挺大，但是想做英雄，未免差的远了！”说着便用脚蹂躏着杜衡的手。

杜衡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仍咬紧牙关，不肯松手。徐仪箴也意识到了，朝杜衡道：“这崖底是有水的，你且松开我，他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

杜衡紧咬着唇不说话，徐仪箴便将自己手往外挣，杜衡紧紧抓住，徐仪箴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说：“松开，我叫你松开！怎么，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姑娘救了杜衡，杜衡今日就是死，也要护姑娘周全，绝不松开！”杜衡大声道。

徐仪箴的动作顿了顿，面上神色也有些呆滞，张了张唇，却说不话来，只觉得鼻尖酸酸的，那人瞧着杜衡固执，遂道：“既然你不肯松，便与她共赴黄泉吧！”说罢将杜衡扒在崖边上的手一脚踢得松开了，两人便从崖上坠了下去。

天空是青灰色，星子业已西沉变得模糊，新绿尖上凝结着露水，东方已经泛起一缕淡淡的白光。

徐仪箴悠悠转醒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轻轻的用手捶了捶自己的额头，睁开眼睛，费力的从地上爬起，四下环视一番，寻找杜衡的踪迹。

果真不出徐仪箴所说，崖底有一处湖泊，而杜衡就躺在湖水边上。徐仪箴踉跄着步子朝杜衡去。看到杜衡脸上，小臂上尽是被树枝划伤的血痕，徐仪箴又想起昨夜杜衡的所为，心中抽痛不已。

她从腰间取出自己的绢帕，在水中淘洗几番，轻轻的为杜衡拭去脸上的泥土与干涸的血迹。又看到杜衡手上一道两寸长的疤痕，遂将帕子洗干净了，为他将伤口包扎了。这才到水边将自己脸擦洗干净了。

不过一会儿，杜衡也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眸子时，映入眼帘的时徐仪箴满含担忧的面容，他愣了愣，用力撑起身子，将四下扫了一遍，轻轻摇了摇头，朝徐仪箴道：“姑娘莫急，我先前给陈大夫打杂的时候陪他来这里采过药，我知道该怎么回去！”杜衡看到面前的湖，顿了顿，道：“我先去寻些柴火和吃食来，姑娘且在这里等我。”说着便要起来。

徐仪箴竟拉住了杜衡的胳膊，杜衡不解的看了一眼徐仪箴，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吗？”

徐仪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慌忙的松开，轻咳一声，垂下眸子，道：“没，没什么，小心一点。”

杜衡愣了愣，笑意便浮于面上，朗声道：“姑娘放心！”

且说杜衡去寻柴火吃食了，徐仪箴瞧着水中自己倒影，面颊仍是粉红的，又看向杜衡远去的身影，心底便如涌入了一股热流。

杜衡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种徐仪箴从来不曾见过的果子，杜衡在水中洗了，递给徐仪箴，说：“姑娘且尝尝这种果子，虽比不得府里茶果司的，比不得御赐的，但味道也是极好的。”徐仪箴看着杜衡清澈的眸子，遂接过杜衡手中的果子，送入口中，果然甘甜可口。她吃着果子，一边看着杜衡，想起她这些日子同杜衡的相处，想起那回杜衡彻夜照顾她，想起杜衡的一言一行，轻轻勾唇。

杜衡果真知晓路顺顺的携徐仪箴出了山谷。一路回了徐府，因着两人形容并不是很光鲜，遂从侧门入了府，也不曾惊扰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