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1）过端午

　　我的老家一般都不过端午，过的是五月半，七月有七月半，八月中秋，我们那里也不是叫中秋，也是叫作八月半。

　　虽然叫法不一样，日期也略有不同，但是过节的时候，有一个是一样的，那就是办一桌好吃的。

　　小时候要过端午时，记得都是自己去山上摘的“灌叶”，那种植物长得没有多高，只有成人的肩膀高，叶子又宽又尖尖的，就像是竹子的叶子放大了十几倍的样子，而且还比竹子叶光滑，包起糯米粽子的时候，带有一股浓郁的竹香味。

　　我是八一年的，八几年的时候物质匮乏，包的粽子一般都没有什么馅，蒸熟后，能有点白砂糖粘粘就很不错了。即便如此，往往也没有白砂糖吃，吃得最多的还是纯的糯米和钢米混合的饭了，那时候，一口气能吃好几个呢。

　　我妈和她的二姐都嫁在我们村，过端午，也就是过五月半的时候，她们俩就经常嘻嘻哈哈在一起包粽子。她们的手法非常的娴熟，一会儿功夫就能包好一大摞，都是用棕叶拉丝绑的，一个个挂在那里，很是养眼，好看。

　　按说端午除了包粽子吃，还要赛龙舟的，可是我住的地方是山区，也就没有举行的习惯。可是在麻阳的其他乡镇和县城，因为地处大江大河边，或者是有宽阔的湖泊，他们那里就经常赛龙舟。麻阳的龙舟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据我所知，经常是拿第一的主，前三名也是长客的，这方面，我为我们麻阳龙舟队自豪！

　　早上我和军子吃过早饭，就给麻阳其他的战友打电话，邀请他们到我家来过端午，我们可以去县城接他们。可是真正有空的，就我们的校长老高同志了。先前答应来的小黑，估计被老婆给禁锢住了，也没有来。

　　说接就得接呀，我和军子又开车去县城，把老高给接到了我们村里。

　　见到老高时，老高还是没有太大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整个人更加威严了，眼神更加的睿智了。

　　老高见到我跟军子，三人都相视而笑，然后也不多说话，每人伸出自己的右手，先擂自己的左胸两拳，再三只握拳的手相碰一下，再彼此伸出一个大拇指对着对方……这是我们当初在特警队特训时，我们几个每次要执行任务时和胜利归来时，我们几个都会围一个圈，做出上面的那个手势。

　　十多年过去了，除了我在广东见的几个广东战友，其他地方的战友就军子见得勤一些，老高也很多年没有见了。虽然我们都在麻阳县，但是，都在为了生活，为了自己的那点事而奔波不已，这真的很奇怪。

　　有此，我想到了一个道理，有些故友，如果我们不去抽时间去寻找，去看望，就算你们离得很近，也有可能下半辈子再也见不到一面。世俗的琐事，缠绕在身，又有几人能脱离而出呢？

　　回到村里，离晚饭还早，我带着军子和老高在我们村走了一圈，带他们看了五棵千年的银杏，告诉了他们，银杏也有公和母，哪棵是公的，哪棵是母的。带他们看了千年的枫树、桂花树，还有哪些老木房子，灰瓦土墙、石板路，小溪岩坝，木板桥！

　　回到家的时候，老爹跟我哥都把菜烧好了，洗好了，有的甚至都切好了，我和军子、老高三人负责剩下的菜的洗、切、炒。我们三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谈的大多都是这年分别后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我们三人在厨房，就像三个活宝，有时还经常爆出几首军歌出来，感觉就像回到了部队，正在厨房帮厨呢。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我在隔壁村的大表哥也提了一壶酒，跑了过来，大家十来个人，把一张大圆桌围了个满满当当的。我们这里有女人孩子不上桌的习俗，所以喝酒的时候，会给她们留下一两个口子，方便他们来吃饭夹菜就行。喝酒的人呢，还必须按照辈分大小，主客之分等排好座位的。

　　当然，开吃之前，还必须烧点纸钱黄香。首先是在神龛下方的桌子旁，既堂屋的正中央靠里一些的位置，给家里故去的先祖烧纸钱和黄香。堂屋中央开烧的同时，还必须在房子大门外的门边上烧一把黄纸钱和一根黄香，这些是给过路的那些孤魂野鬼的，意思是，不要进来抢，你们的在门口处留得有。

　　然后就是厨房，祭拜灶神，然后是猪圈旁，意思是以后养猪也能只只都膘肥体壮。家里烧完，就要外出去全村都祭拜的土地公公那里烧纸钱了，然后是一些自己拜为“祭娘”的古树，或者是巨石，或者是水井，或者是石桥等等，规矩多得很，也因人而异。

　　记住，烧纸钱和黄香的时候，一定要把黄纸钱的正面朝上，不可反了！黄香必须是单数，一根，三根，五根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为双数。至于原因，好像是纸钱反面朝上的话，那祭拜的祖先和各路神仙就都得不到你的孝敬，反而会惹怒他们。至于黄香烧单不烧双，这是有些忌讳的东西在里面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烧完纸钱，一桌饭菜，必须是年龄最长者先动筷，大家才能开吃的。

　　今天，当然是我的老爹了，只见他拿着筷子在一盘菜里夹了一块肉，放在自己的碗里之后，大家才开始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