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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莲文

柒梅的小日常

阿权做这个梦的时候是在午后。

阿权住的房子不算大,不到一百平方米的样子,惠莲说她喜欢海,于是房子建在了海边。小房子的屋顶是乳白色的,惠莲最喜欢的颜色。夏天的早晨,飞鱼在浪尖起舞,玫瑰色的晨雾则濡湿屋顶,褪去时烙下浅色的余韵;黄昏降临时又涂满了厚重的暖色油彩,偶尔有几只归巢的海鸥,投下几片黛紫色的阴影。

房子的门前有串青色的风铃,叮叮咚咚地负责传报风和爱人归家的讯息。风铃下养着几盆植物,也算是他们的花园,惠莲养了几盆多肉,绿油油的小巧可人,它们都是玲珑安静,且坚强的,就像惠莲一样。但是阿权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惠莲要养一支莲花,他强调了很多遍莲花在这种气候和环境下根本活不下去,但是却又拗不过这个一根筋的恋人,无奈之下也只得能伺候一天是一天。

不过还好两人的工作压力不重,那支莲花竟奇迹般地一直活着,虽然病恹恹的,但依旧抽出了细弱的花茎。

他俩的工作说起来也挺好笑的,都在纯净小岛协会工作,她当主任他当副主任。虽说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很微妙地在邪//教和环保组织间徘徊,但两人干的事情却像极了居委会该干的。

尤其是卫生检查那几天,两人往袖子上各别了个红底黄字的纠察,别提多像居委会大妈和居委会大爷了。

他经常听到有人议论,这好端端的俩一表人材的年轻人,咋想不开干这行当去了呢?

阿权一笑置之,毕竟他们自那个雨天从天莲派私奔已有十余载,能求得一个平静安心,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两人的手虽然长年持剑练功,但后来执起柴米油盐也越来越顺手了。日子就像惠莲煲的萝卜排骨汤,不咸不淡地过着。

今日是惠莲轮班,由阿权负责家务和伙食。为了不输给心灵手巧的惠莲,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天还幽蓝一片的时候就出了家门直奔集市。早上刚开的菜市场里卖的食物都是最新鲜的,空气里混着鱼腥和没有薅尽的菜根上泥土的味道。

阿权在天莲教派待了很久,见过千古榕树一夜金黄,也见过白莲漫成一片湖上的雪原,但后来他觉得菜市场的风景也不错,铁钩挂起来的肉红润得像血玉,挤在塑料盆里的活鱼翻滚出闪耀的鱼鳞,甚至就连两毛钱一斤的白菜都还沾着露水,一闪一闪亮晶晶。

阿权提溜着半斤白菜和半斤腊肉慢悠悠地溜达回家,走到一半想起最近惠莲累的一回家就粘沙发作海星状又折回去多买了一斤排骨。

回到家他麻利地用温水汆了遍排骨,又拿盐水将白菜泡好,就准备去干家务活了。毕竟是在天莲派修炼过,干起活来比择菜简单许多,阿权先把扫地和拖地两样工作干完,将自己最喜欢的擦桌子环节留在了最后。

阿权不仅要擦桌子和窗户,还要擦拭桌子上的装饰和相框。那些个装饰都是他和惠莲一起挑选的,惠莲最喜欢的是一朵水晶雕的莲花,阿权最喜欢的是惠莲亲手缝给他的一个小布娃娃——其实她真的不擅长针线活,她把阿权的嘴都缝歪了,撇的大剌剌的,怪吓人的。

还有照片,两人照的照片不多,但是全部都被裱了起来,从风景区游客照再到狂欢中被伍六七和可乐他们拍虚了的大合照,他每擦拭一下,他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就被一齐擦得闪亮起来。当然,最大幅的当然是他们的结婚照,他也擦的最仔细。阿权记得当时他们不愿意大张旗鼓的操办,就连结婚照都是在家门口海滩上取得景。惠莲的婚纱并不华丽,连宝石都没镶几颗,但是她穿起来却像是仙子裹了天上的云霞,明明只是素雅的白,却能将年轻的新郎的脸煮的沸红,他现在抚摸过去,脸颊上的滚烫似乎都还还一如昨日。

擦完这些器物,阿权有些累了,决定坐在面朝阳台的躺椅上歇一会儿。

藤椅并不铬,惠莲为了保暖置办了垫子和抱枕,她常常坐在这儿修补衣裳,座椅左边放着好几只毛线团,阿权懒地移它们,凑活凑活跟他们挤一挤得了。他右边的扶手上挂着惠莲没补完的围巾,是他那条苍蓝色的围巾。

在闲暇无事的午后,惠莲便慢慢地摇着躺椅戴着眼镜补那条围巾——他总是一边揶揄她年纪轻轻就戴上“老花镜”了,一边揣测着过两天做鱼汤是买鲫鱼还是黑鱼给她补补眼睛。但是即使惠莲戴着眼镜,午后的阳光仍会透过玻璃镜片,跳上她卷曲的睫毛尖尖上,溢成一簇毛绒绒的金黄。

他正一边思索着排骨是要红烧还是糖醋一边准备眯上眼睛,却忽然瞥见了窗口那盆莲花。他惊愕地发现,那支细细的,营养不良的花茎竟不知何时抽出了支花苞,瘦弱的,纤白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

即使长出花苞了又如何?估计花还没开就要夭折,他这样想着,开始盘算起了要是它夭折了该怎么安慰惠莲。

盘算着盘算着,他就睡着了。

阿权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做梦的。

那是个噩梦,他梦见十年前的那个雨天,师姐拨开了他圈住她的手,他站在原地看她披着白衣的背影义无反顾,最终也被铺天盖地的雨模糊了。

她真残忍,他想,她宁愿义无反顾地向着冷冰冰的莲花石门,也连回头施舍他一眼都不愿。

谁说春雨润无声?那天的细雨像尖针,将他的心刺的千疮百孔。

天莲派将选择继任掌门的日期定在了初六,是个很好的日子。同门的师兄弟姐妹们围在一起闹哄哄地想瞧一眼自己未来的掌门人。阿权急匆匆地拨开了他们,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当他看见单腿跪在掌门面前的师姐,心瞬间被甩入了冰窟。

“从今往后,惠莲就是天莲派的继承人。”

掌门一锤定音,不容辩驳,她摸上了师姐的头顶,在她的三千情丝上施了顶禁欲禁情的,紧箍。

而他的师姐没有丝毫颤抖,一副天降大任于斯的模样。她很爱干净,那件白衣裳还是一尘不染,但若是靠近她,便会从她的袖口和领口闻见他下山时为她带的荷花香粉的味道。她白衣若雪,他曾以为那像一片雪花儿,他宠她,护她,将她藏在怀中便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可是他后来发现她的白衣是常年冰冻的雪原,或许他的胸膛还是不够热,不仅暖不化,他还成了深陷雪地的可怜人。

可她向他抛去的眼神,却又分明不是冬天的眼神。即使再想遮掩,也是如同春风般和煦,就像他看向她时的眼神。

他的师姐是朵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荷塘里有许多莲花,有的殷红似团火,有的粉的纯真可爱,只有一朵白莲高傲而娟净的只可远观,但只凭远远的一瞥就开在了少年郎的心尖上。如今它要不负众望地成为荷塘中最为高挑的那一朵了。可是那朵白莲不属于荷塘,它明明属于他。

他不甘心。

阿权握紧了拳头,幸好身边的同门们讨论的声音太过嘈杂,没人听到他快把牙齿咬碎的声音。

天莲派,天莲派...什么无情无欲白莲大法,不过是个建在破山头上的几排房子和冰冷冷的石门。

你说你不能和我走,因为天莲派的戒律大于天,那要是天下再无天莲派呢?

阿权闯入禁地的时候不怎么害怕,甚至在面对血魔的时候也不怎么害怕。血魔呲着狰狞的牙,饶有兴致地望着面前年纪不大,眼神却凶狠异常的少年。

他记得那个血魔还挺好心地提醒他成魔后的代价。而他也记得自己当时对着他的恐吓大笑:

为了她,成魔而已,何足挂齿?

他杀回了自己生活了数年的教派。有了血魔的加持,那些法术剑术都如灰尘般一拂就散,他杀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往教派最中心冲,他要天莲派像石门上的牌匾一样四分五裂地崩塌,他要带走她的师姐!

掌门集合了全部同门的力量,自己也亲自上阵,全力压制血魔。但他没有一丝一毫地退缩,同门也好,掌门也罢,都挡在他面前他就都杀过去,师姐...师姐请再等一下,马上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众人和自己僵持不下,就在他准备畜足了力气重新扑上去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的师姐。

她还是那身白衣,还有那头飘然的长发,依旧如同一朵高洁的莲花那般不可亵玩。可是她看向他的眼神变了,那对栗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无边的惊愕和恐惧。

对他的恐惧。

他忽然想起来,现在的自己,肯定面目可憎吧。他瞧了瞧血泊里的自己,尖利的指甲,少年人原本白净的面皮扭曲发皱,他的眼眸是赤红的,而师姐讨厌红色。他的牙齿尖利地已经不似常人,也变成了血红色,上面还滴着血。

那不是人,那是个怪物啊。

他忽然绝望地感到一阵巨痛,他痛苦地捂住脑袋,他不想让师姐看自己却疼的无能为力。在他心生动摇的瞬间,血魔狞笑着吞噬着他的身体。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世上最丑陋的怪物,如何与世上最美丽的人相配?

阿权被救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转醒的,胸口多了朵白莲封印,他第一直觉那是师姐给他封的,想到她,他便又着急打听她的下落,却得到了师姐偷情被赶出师门的消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碾转问了好几个人,却都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偷情...?偷情?!

他忽然想起,师姐在那个雨天的拒绝,当初他以为是门规似海,将他们隔在了对岸。可是现在想来,他恐怕只是感动了自己。

他将白莲捧在心上,甘愿用自己的心血喂养,可谁知白莲已心属他人。

他甘愿为她成魔,与整个教派为敌,在他忍受被血魔侵蚀身体所带来的钻心剜骨的剧痛的时候,他咬着牙,一直想着师姐皎洁如月光的面庞才得以承受下来。可或许就在他受苦的同时,师姐那张清冷高洁的脸或许正呈现出一脸媚态,躺在不属于自己的床榻上,在别的男人的胯下碾转承欢。

想到这儿他便气血上涌,愤怒和绝望压着他的胸膛,令他喘不过气来。

那在她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是个灭门灭派的疯子,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傻子,便再无其他了。

他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嚎叫,在墙上出现三道狰狞的裂痕的同时,镜子中的一对眼睛红的触目惊心。

天莲派弟子阿权在听到师姐偷情的那一刻就被判了死刑,活在世上的只有一个叫赤牙的吸血怪物。

暗影刺客赤牙在无意间看到了一张刺杀令,又正正好好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江惠莲。

惠心妍状的惠,天莲派的莲。

他不敢相信,销声匿迹了十年,她居然又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抚摸着那三个滚烫的字,心口的白莲封印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这十年来,他没有一个夜晚不在想着怎么报复她,羞辱她。他想当着她情郎的面将她抱在怀里疯狂地占有她,也想喝尽她的血,将她拆骨入腹,让她永世都不与他分离。

师姐,这笔帐,也该算算了。他抚摸着胸前隐隐发烫的印记,冷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师姐会住在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岛上,平平无奇的杂货铺,平平无奇的岛民,平平无奇的理发店。更没想到师姐的容颜居然衰败的那么快,明明是三十都不到的人,却老的像五十岁往上似的。

但是没关系,他会一点一点,弄明白的。

跟随她的一路上,赤牙一路都在盘算怎么亲手杀死她的情夫,一定要当着她的面杀,最好让他受尽折磨再死去,让她也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当年的痛苦。

可是当他跟着她一路到了她家的时候,他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那根本不像一个拥有绝世武功的人的家,她的家在推拿馆楼上,就是有些闭仄的屋子。客厅天花板上只有一盏病入膏肓的灯,苟延残喘地散发着暗暗的光,墙是最普通的白,边边角角还因为受潮剥落了些许。房间里一点儿多余的陈设都没有,就连必备的家具也朴素的不值一提,整个家冷冷清清的,哪像是个二人的甜蜜小窝?

他透过门帘悄悄的瞧,师姐在做饭,他能听到煤气阀打开和平底锅吱吱作响的声音,小鸡岛的夜被水蒸气氤氲开来,师姐的手用来插花,用来耍剑都是或优美或潇洒,各具风姿的。但是他看着她熟练的翻动锅铲,不得不承认那朵遥不可及的白莲终于也沾满了人间烟火。

赤牙看着,心情复杂。

若你当年跟了我,我绝不会让你过上这样的生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已经令赤牙惊讶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内心深处竟还期许着她能和自己走。

师姐端着菜出来了,半碗白饭,一盘清水白菜,简单地让他咂舌,但同时也意识到另一件事情——和师姐偷情的那个男人,抛弃她了。

他起先是感到了复仇的快意——当年你为了那个男人离我而去,没想到现在也感受到了我被抛弃的滋味!但那种快感只有风驰电掣的一瞬,接着,一种狂怒便将他淹没,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竟然抛弃他的师姐,那可是他为了她甘愿成魔的师姐,而那个幸运的野男人得到了自己求而不得地那朵白莲,却很快又弃之如敝屣!赤牙怒不可遏地将拳头握地青筋凸起,恨不得现在就把这破房子掀了。

等他找到他,他定要将他剖肠破肚!

“出来吧。”就在这时,赤牙听见了师姐的声音。她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但依旧有着当年的清冷。

哼,还是这么敏锐。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掀开帘子:

“好久不见,师姐。”

“你偷学邪教武功血魔大法,早已不是天莲派的弟子,没资格喊我师姐。”

他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冷冷地回复:

“你自己不也因为偷情被逐出师门吗?”

没想到这句话跟炮仗一样,原本还静静坐着的师姐“噌”地一声站起来,声音都提了好几个分贝:

“阿权你污蔑我!”

阿权。

现在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喊他赤牙,江湖上都知道暗影刺客里有个吸血怪物——血红色的牙齿可以咬碎一切——无论是坚硬的武器还是敌人的骨头。而即使自己已经变成这样了,她还是叫他阿权,仿佛在她心里,他还是那个会因为轻功没有施好力而跌下空中的小师弟。

他微微皱了皱眉:“我现在不叫阿权,我叫赤牙。”

说罢,他向她报复一般咧出了满口血红的尖牙。

师姐顿了一下,但只顿了一瞬,很快携着白莲灵气的拳法飞速向他袭来。

不愧是天莲教的招式,他想到,真是毫不留情。

赤牙醒的时候迷迷糊糊,他倒在地上,但浑身上下都疼痛欲裂,尤其是胸口处——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刚刚被青凤捅了两刀....然后...然后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那个雨天,师姐同意和他走,两人私奔去了小鸡岛,在海边建了栋小房子,她当主任他当副主任。他没有可怖的牙齿,师姐也没有衰老,两人在平平无奇的小鸡岛上过上了平平无奇的生活。

真是个美梦啊。他下意识想咂咂嘴,却发现他连咂嘴都很艰难。他听见师姐焦急地唤他的名字。

阿权。

阿权。

他下意识想回应她,却连动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很少见她焦急的神情,他想多看两眼,可是眼皮也不听使唤了。梦里师姐煲的萝卜排骨汤是什么味道的呢?在世界拉灯的前一秒,他这样想到。

阿权在风铃的叮咚声醒来,他大口喘了好几口气,他做了个噩梦,梦里师姐拒绝了他私奔的提议,他为了带她下山,向血魔索取了力量企图灭掉天莲派,最后不仅被镇压,还发现惠莲的心已经令有所属。他至此堕落成赤牙,十年后还要去找师姐算账。

在惠莲向他袭来一拳的时候他惊醒了。

阿权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午后的阳光正好,腿边的几个毛线团与世无争地晒着太阳,就连鱼缸里的金鱼都懒洋洋地,正慢吞吞地吐着气泡,他这才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窗外那朵他一直认为命不久矣的莲花竟然开了。虽然开的并不盛大,只是白白的一小朵,但在这样的环境和气候下,它竟然奇迹般的开花结果了。

阳光下它尽情舒展着花瓣,娟白又清雅,犹如数年前年师姐抓住他的手的那个午后,在少年眼中飘扬若雪的衣袂。

也是数年前埋在树影里一场年少的梦。

于是他终于咧开嘴笑了,露出了满口血淋淋的牙。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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