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过去的故事

华蓥背着，挎着，搂着，尽自己最大努力来了一次疯狂的采购，她现在很幸福，有了疼爱自己的丈夫和功勋显赫的伟大的父亲。

　　“爸爸，您的身体怎么样了？艾伦很快就回来了，真是的，您为什么不相信陈为忠不是魔术师呢？”华蓥从门口进来看到努力锻炼身体的柯达中将。

　　柯达中将身体很糟糕，腰椎间盘突出导致他身体活动能力的极度恶化。现在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变成不得不屈服于岁月蹂躏的老人，只是，这对柯达中将来说，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柯达中将在和华蓥相认之后，并没有如很多人预期那样，把华蓥当做对付秀才的工具，相反，他给予了华蓥无尽的呵护，似乎努力想要把父女分别的遗憾全部弥补回来。既然柯达中将如此疼爱女儿，他为什么任由魔术师把华蓥夺走呢？

　　“不可能，我的资料显示，魔术师就是陈为忠，他苦心孤诣潜伏在滨城就是为了对付……算了，这是过去的事情了。宝贝，爸爸，爸爸这么久，没找到你，对不起。”柯达中将觉得很愧疚，对自己心里最疼爱的宝贝女儿，他做的太糟糕了。

　　“爸爸，您不要这么说，毕竟，我查阅资料，知道当年我是被拐骗卖到了另外的地方。魔术师算是我的第二任养父，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他呢？所以，爸爸，这些烦心事，您就不要去想了。”华蓥不觉得自己多么惨，相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从饿肚子的孤儿变成可以吃饱饭的人；差点变成玩具到可以享受不错的生活和教育条件，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柯达中将笑了笑，他让华蓥准备好晚餐，然后帮他去处理一点小事情。华蓥很乐意替父亲跑腿，毕竟对于华蓥来说，从记事到工作，她习惯被人家指挥。而懂得随机应变就是华蓥的求生之道，华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再说了，父亲拜托女儿，哪有什么不合适呢？

　　“你来了？唉，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或者说，你躲了我多久了？你有一个不错的女儿，完美继承了你的优良血统。”柯达中将现在只能柱拐杖走路了，其实腰椎间盘突出，通过正骨按摩可以有效缓解，只是柯达中将不喜欢被人触碰腰部，那很容易触动他的本能，杀人的本能。

　　庸医一步步的来到柯达中将的面前，他手里握着一副扑克牌，庸医和柯达中将他们的距离不过就是一张圆桌的两个点。庸医开始发牌，他们只有两个人，却发了五人份，虽然他们的牌友并不在他们身边。牌分完了，庸医没有动，柯达中将也没有动，人数不足了，这场牌局，注定打不完。

　　“你还是喜欢这首曲子？那么，为什么你从来不把曲子从头至尾听完呢？”庸医发问，柯达中将没有回答，柯达中将依旧喜欢用留声机听唱片，但是，那张唱片他从来不会从头听到尾。

　　“队长，唉，说起来，我们都算某些方面成功的男人，但是，除了毒虎，我们都不是称职的父亲。你，很爱您的妻子，不然不会用她的名字给女儿命名。”庸医看了眼圆桌正中央，那里有一张六人合照，五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柯达中将居中，有一个娇小的女人，从后背用近乎锁喉的方式把自己挂在柯达中将的背上。

　　那个女人就是华蓥的母亲，名字也叫华蓥，只有她，才能用这种方式接近柯达。在妻子故去之后，柯达有很多恋人，但是，再没有女人可以用这种方式，接触一个佣兵出身的男人身上最致命的区域。柯达中将闭上了眼睛，那天夜里痛苦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混乱，无序，还有那锥心的疼痛。

　　“二十五年了，这副牌局没人陪你打下去对吧？哦，我们来回忆下，牌友有，牌技烂到惨绝人寰的老汤米。”庸医向自己所处的位置向右一个顺位的位置拍了拍，拍的是空气。

　　可是柯达中将仿佛真的看到那个笨拙到用两只手都握不住牌的笨男人。老汤米，现在右眼眯成一条缝，左眼睁得大大的，右嘴角几乎就要挨到了右眼眶，左嘴角夸张的下拉。这个家伙可以牛气到抓着最好的牌还能输得倾家荡产，是真正的牌技奇葩。

　　“还有，有一点儿优势，就大呼小叫，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即将胜利，胜利之后激动到可以把桌子顶翻的小陈。”庸医继续拍着空气，小陈的位置紧挨着老汤米。

　　柯达中将嘴角上扬，仿佛真的看到那个习惯把牌一直收起来，摞成一摞的家伙。这家伙现在占了优势，所以他继续大呼小叫，然后动作激动到差点把圆桌顶翻。真是个有活力的小伙子，只是，他现在如何了呢？

　　“哦，还有这个混蛋，总是喜欢出老千的毒虎，这家伙可以在袖子里藏一整副扑克牌。”庸医笑了起来，他的眼角多了很多细碎的鱼尾纹，毕竟，庸医也不再年轻了，或者说，如果这几个家伙都活着，他们也都不再年轻了。

　　柯达中将笑的弯下了腰，毒虎的出老千，永远会被大家抓包，因为这个笨蛋永远会用其他底色的牌来出千。柯达中将笑了很久，直到他摸出一把手枪，枪口对准庸医为止。

　　“我们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队长，如果我们真的要还手就不会生命终点时候，以微笑和你告别。”庸医无奈的说着，毕竟，当年没有人确认那一枪到底是从谁的枪口里射出来的。

　　柯达被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忘不了那一天，就因为该死的宝藏处理方式分歧。他们五个人起了冲突，短暂的交火以华蓥胸部中枪结束，那天，柯达小队正式解散，同时作为队长的柯达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景铮，景铮，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不要让华蓥死，只要她能活下来，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事情。”柯达急得手足无措，他的妻子气若游丝，很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亲，亲爱的，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不要，不要为我报仇，那，太累了。”华蓥在柯达的怀里断了气，临终的愿望是不希望丈夫为了自己，活在仇恨之中。

　　“抱歉，队长，无论如何，我必须说声抱歉，所以，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的报复手段，你想让景飒真正意义上重伤，最后，我没有办法救治，让她死在我的面前对吧？”庸医眼泪流了下来，当年，他确实回天乏术。

　　庸医闭上了双眼，他张开双臂，似乎打算和柯达中将来个拥抱：“动手吧，队长，死在你手里，合情合理。”庸医笑了，那种如卸重负，一切的包袱卸下肩头的快意的笑。

　　“滚。”柯达中将把枪扔在地上，太累了，华蓥，我的挚爱，你说得对，我，让自己过得多么痛苦，我走的路，从来不是你希望我走的那一条。对不起，我太蠢了。柯达中将痛哭流涕，第一次，他把唱片彻底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