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际（二）

见昔日风光无限的义兄落得此时这般下场，风千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转移目光，与蓝忘机和魏无羡一起走向了角落那边。温宁还半垮不垮地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倒在江澄和金凌身上。魏无羡把他平放到地上，检查一番他胸口那个黑洞，大是犯愁。

魏无羡（魏婴）你看你这。。。该用什么东西堵才好。。。

江澄是沉默，金凌则是要说不说。那边蓝曦臣见金光瑶疼得快晕过去了，原本想借此惩戒他一番的蓝曦臣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向聂怀桑要了那瓶刚刚吃完收进怀里的止疼药。

蓝涣（蓝曦臣）怀桑，方才那瓶药给我。

聂怀桑哦，好。

聂怀桑低头在怀里一阵翻找，摸出来后，正要递给蓝曦臣，突然瞳孔收缩，惊恐万状地喊着。

聂怀桑曦臣哥小心背后！

蓝曦臣原本就对金光瑶一直提防着，绷着一根弦，见了聂怀桑的表情，加上他这声惊呼，心中一凉，不假思索地抽出佩剑，往身后刺去。金光瑶被他正正当胸一剑刺穿，满脸错愕。风千扬几人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赶紧走了过去。

风兮（风千扬）怎么回事？

聂怀桑我我我。。。刚才看见三哥。。。不是，看见金宗主把手伸到身后，不知道是不是。。。

金光瑶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一剑，嘴唇翕动，想说话，却因为已被下了禁言，欲辩无言。魏无羡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劲，还没等他发问，金光瑶咳出一口血，风千扬解了他的禁言。

金光瑶蓝曦臣！

金光瑶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左手被毒烟灼伤，右手断腕，腹部缺了一块，周身血迹斑斑，刚才连坐着都勉强，此刻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竟然靠着自己就站了起来，又恨声喊了一次。

金光瑶蓝曦臣！

蓝涣（蓝曦臣）金宗主，我说过的。你若再有动作，我便会不留情面。

金光瑶是！你是说过。可我有吗？

他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面孔，这时居然露出了如此市井凶蛮的一面。见他这幅大为反常的模样，蓝曦臣也感觉出了什么问题，立即回头去看聂怀桑。众人也转过头看向聂怀桑。

金光瑶你看他干什么？别看了！你看得出什么。连我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呢。怀桑，你真不错啊！

金光瑶我居然是这样栽在你手上。。。

蓝涣（蓝曦臣）别动！

聂怀桑瞠目结舌，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指摘吓得话都说不出。金光瑶强撑着想走到聂怀桑那边去，可一把剑还贯穿着他的心口，走了一步，立即流露出痛苦之色。蓝曦臣既不能给他致命一击，又不能贸然拔剑。金光瑶也确实走不动了。他一手握住胸前的剑锋，定住身形，吐出一口血。

金光瑶好一个‘一问三不知’！也难怪。。。修为差怕什么，会写信送信煽风点火不就够了！

聂怀桑信？信？什么信？曦臣哥你们信我，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他。。。

金光瑶你！

蓝涣（蓝曦臣）别动！

他又想朝聂怀桑扑去，剑往里又插了一寸，由于之前他已经吃了金光瑶无数个亏、上过他无数次当，这一次也难免心怀警惕，怀疑他是因为被聂怀桑拆穿背后的动作，情急之下才故意反咬，只为再次使他分神。金光瑶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怒极反笑。

金光瑶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

金光瑶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

金光瑶当初你云深不知处被烧毁逃窜在外，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是谁？后来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鼎力相助的又是谁？这么多年来，我何曾打压过姑苏蓝氏，哪次不是百般支持！除了这次我暂压了你的灵力，我何曾对不起过你和你家族？何时向你邀过恩！

金光瑶苏悯善不过因为当年我记住了他的名字就能如此报我。而你，泽芜君，蓝宗主，照样和聂明玦一样容不下我，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

他的肺似乎被刺穿了一片，吸了一口气，蓝曦臣怔然。金光瑶又喘了几口气，抓着蓝曦臣的剑，听着这些质问，蓝曦臣竟无法说服自己去对他使用禁言。这句说完，金光瑶突然急速向后退去，脱剑而出。

江澄（江晚吟）他要逃跑！

蓝曦臣两步上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再次擒住，金光瑶现在这个样子，跑得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就算是金凌蒙上眼睛也能抓住他。何况他多处受伤，又中了致命一剑，早已无需防备了。风千扬也跟着过去了，只是想拉他回来。可魏无羡却突然反应过来。

魏无羡（魏婴）他不是要逃，千扬！蓝宗主离开他！

风兮（风千扬）三哥，不要啊！

已经迟了，如今，既然蓝曦臣不给自己留活路，那便玉石俱焚吧。金光瑶忍痛抓紧蓝曦臣的肩膀，风千扬拉着两人的衣服本想拉他们回来，却不想被两人直接带了过去。三人紧紧靠在聂明玦的棺材上，金光瑶胸口渗出的鲜血流入棺材里，那棺材忽然猛烈抖动，连观音庙里的物品也摇摇欲坠，看来，这庙宇即将坍塌。

金光瑶千扬你跟过来做什么！这辈子我唯一欠的只有你的救命之恩，却在算计中回报了伤痛给你，你要和含光君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蓝涣（蓝曦臣）千扬，走！去找忘机！

蓝湛（蓝忘机）兄长！

风兮（风千扬）二哥！三哥！

蓝曦臣和金光瑶二人用力把神情激动的风千扬推倒了焦急冲过来的蓝忘机怀里。魏无羡赶紧拉着蓝忘机和风千扬，叫起江澄、金凌、聂怀桑向外面跑去。

金光瑶惨笑着望向蓝曦臣，让他陪着自己去死。蓝曦臣还是不能狠心杀了金光瑶，他闭上眼睛绝望地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没想到在最后一刻，金光瑶猛地用力将蓝曦臣推开，朝着被蓝忘机拉住泪流满面的风千扬温柔的笑了，直到大殿倒塌，那笑脸也随着聂明玦的棺材一起葬身于废墟之中。

蓝曦臣被推得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尚未明白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虽逃过一劫，却并不高兴，他郁郁寡欢地坐在观音庙外，神色黯然，早已顾不得维持他的雅正。以前，蓝曦臣自以为最了解金光瑶，后来知道金光瑶的真面目，以为终于看清了他，谁知经过此事，蓝曦臣又不能确定了，金光瑶，到底是这样一个人呢？

风兮（风千扬）聂怀桑，他刚刚真的想偷袭么？

被蓝忘机扶住的风千扬跌跌撞撞冲到聂怀桑面前开始质问，她问的也是蓝曦臣想问的，想明白究竟的。众人的目光又都瞩目在聂怀桑的脸上。聂怀桑开始了他模模糊糊，又紧张颤抖的回答。

聂怀桑我好像是看到了。。。

蓝涣（蓝曦臣）你再仔细想想。

聂怀桑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敢确定了。。。真的就是好像。。。

风兮（风千扬）不要好像！到底有没有！

聂怀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聂怀桑一被逼急了，就只会重复这一句。蓝曦臣把额头埋进手里，看上去头痛欲裂，不想再说话。风千扬也是失掉了所有力气，问他又能问出什么呢！冷静下来从魏无羡回来的所有事情都好像是被人操控的一条线，那个人八成就是场场都在的聂怀桑！

在这副看似单纯的模样下面，隐藏着一颗城府颇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