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不记事

会堂里，充满着肃穆的气氛。

王林静悄悄地走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嗫嚅了好一会儿就是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陈阳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问道：“让你去送个照片怎么也能送成这副德行……”

王林看了自家头儿一眼，实在是不忍心说，可又耐不住，道：“这，我说了，你别……”

陈阳在这里坐了大半天，对台上的那位演讲者的耐心已经告罄，此时即使是对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小跟班也不客气了，道：“别磨磨唧唧的，有事快说，无事闭嘴。”

王林：“这你可别跟我说你没做好心里准备啊……”

陈阳：“麻利点儿说。”

王林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股脑的说：“老大，程小姐她可能是被针对了……我亲眼看到她的一个跟她一起的小同志把照片给她了，她的那个小同志出来以后也跟我说了没什么反感的情绪，但是吧……没过几天就有人大张旗鼓地去杀她了……”

陈阳有些不敢相信，继续问道：“然后呢……”

王林：“然后，然后这几天正操办后事呢……”

怎么就成了这样的一个结果了呢……

陈阳抬起头看着演讲台上激情澎湃的委员长，突然感觉自己很无力，不仅是对自己的命运，更是对他所在的这个党的无力。

他突然便站起来，在全体党内高层的面前，大声道：“我退出。”

在台上的委员长愣了一下，道：“你退出什么？”

“退出党。”

陈阳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毫不犹豫地转头走了，旁边的王林赶紧跟上，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会堂里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有人想要冲出去将陈阳带回来，却被委员长拦住了。

“随他去吧，难道还少了他一人，我们党便不会转了不成！”

程因的家乡在天津，而她本人如今却是在上海。

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到那个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最终没能回到那座山上……

要将她葬下的那一天，陈阳赶来了。

程亦轩和亓晏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陈阳，总觉得，以前那个面无表情的陈阳，和如今这个面无表情的陈阳，好像有很多的不一样。

虽然有些东西是说不出来的，但是感觉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将程因葬下后，陈阳去找了亓晏，两个人成为了战友。

而程亦轩继续经商……大江南北，总是要全都去一遍的……

陈阳没有问他让王林给程因的那两张照片如今在哪里，也在也没有碰到过那两张照片。

他想：或许，是被她带走了……

这样也好。

他依然时不时拿出自己留得那几张照片，后面也有几个字：感谢遇见……

笔锋同样凌厉，却让人看了便再也移不开眼。

战争总是无情的，对谁都是一样。

陈阳突然想起，十三年前初次见到的那个，还是小女孩儿的模样的程亦何，想到，她那时还那么小，也不知到底记事不记事……

陈阳在梦中问道：“你六岁那时，记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