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冷面军官看着从里面望出来的那双眼睛，很亮。不知怎么的，他就忽然想起了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姑娘。

程亦何这么想着，身子不由得坐端正了，过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有点儿紧张。于是她心里暗道：我紧张个什么劲啊，不就是例行公务问一问嘛，又不是上刑这种有关自己性命和尊严的大事。

然而，等到那位冷面军官揣着记录本坐到离她不到一米的桌子前时，她还是微微有些绷着神经。

那位军官冷着脸坐到他对面，程亦何似乎还能隐隐感觉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不耐烦的气息。

“名字。”

程亦何快速答：“程亦何。”

程亦何这个名字就像一个被点燃了引线的炸弹一样，轰然在冷面军官心里炸开了。军官心说怪不得，看她的眼睛这样熟悉。原来她就是之前那个傻不拉几的小姑娘。不过他内心的轰然大波并没有随着表现在面上，在程亦何看来他只是稍稍怔愣了一下。

顿了一下，军官继续问：“哪所学校的。”

程亦何依然答的迅速：“天津师范。”

军官心里无语了片刻，心道之前有不长眼的警察抓到的几个，无论是哪次，无论是哪个人，都是天津师范的。他是真的很想问一句，怎么你们就蹦哒的那么欢，就不能换几家的学生上街，换几个学校的学生被抓吗……

就在他无语的这几秒钟，程亦何把她刚才想的给问出来了：“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军官张了张嘴，吐出来一句：“不是。”

程亦何：“可我感觉有。”

军官：“没有。”

程亦何：“可我真的觉得……”

军官：“想多了。”

……

说话真的是一点儿余地也不留。

程亦何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就听这位军官朝外边说了一句：“王林，把人放了。”

然后程亦何就眼睁睁看着从外边进来了一个冷面程度就只比他面前这位低那么一丢丢的警卫。

王林说：“你可以走了。”

好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程亦何边走还边往里边看了一眼，仿佛这破问询室有什么好留恋的一样。

就在她走出问询室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

军官心里想：这小破孩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呃，其他的倒不知道，反正这爱问人名字的毛病没变。

“陈阳。”他说。

程亦何歪着头挑了一下眉，说道：“哦，这名字，可真配你。”——还点了几下头。

陈阳：“……”

点完头，程亦何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嗯，冷面军官配上那个“阳”字，真的是……违和极了。

旁边的王林平静的声线中有点儿不敢置信：“老大，那个学生，是在讽刺您吗？”

陈阳一脸平静的看着王林这个棒槌，说了句：“你觉得呢？”然后便迈开长腿，跟程亦何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林刚刚装出来的高冷当即就挂不住了，喊了一句“等等我啊老大！”，便追了上去。

程亦何刚出警局门，便看到了在门口等着的人。那是一个青涩未褪的大男孩。她一出现在门口，他就急忙跑过来说：“小姐，你可出来了，老爷和夫人还在家等着您回去呢。”

程亦何一脑门问号：“为什么要等我？”

男孩说：“因为今天家里有客人啊。”

程亦何更懵了：“什么客人还得要我回去啊？”

男孩说：“这我哪能知道啊，反正听夫人说，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客人了。”

不管了，回去就是了。程亦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