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就别急着走,看看师弟我这小剧场办的怎么样。”说着谦虚的话,范在野脸上的表情却很是自得,“我这不成器的徒弟,这些日子的开场,都是他唱太平歌词,观众还就爱听,我也觉得拔苗助长不好,可这衣食父母捧他,我也不好硬压着不是……”
听着他在这絮絮叨叨,张在歧笑而不语。
小剧场午晚各有一场,午场多半是些特定人群喜欢的节目,来的人也少些,正头戏都放在晚上,张在歧来的时间是上午,剧场正要准备午场。
而午场,多半是没有大段相声的,这群人却在搬相声表演的家伙事,要不说怎么是下马威?
范在野见他似笑非笑,明白这是看出来了,他索性也不再装象:“师兄,别说我不照顾你,今个儿午场,人可不少,来一段?”
说着,他比了个“八”的手势:“给你这个数。”
张在歧这次可是真真的笑出了声:“八块?”
范在野讪讪收回了手:“您要是嫌少,我再跟您加两块,凑个整数。”
张在歧缺钱吗?说实话,他还真不缺,老头子说了一辈子相声,怎么也攒下了两个子儿,把秦夭夭养大不是问题,毕竟他有真本事在身,怎么都饿不死,虽然年景不好,那也是冲着那些个没手艺在手的混子说的,他要是真想挣钱,放出话说要收徒,就冲他是第三代“在”字辈的,收徒都能挣下个小剧场来,用得着挣这三瓜俩枣,还是自家师弟手指头缝里掉下来的?
他丢不起这人。
随即,他眼光落在自家乖乖站在一旁的小徒弟身上,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直没动过地儿。
范在野也注意到了这点,心下暗自点了点头,回头,却发现自家徒弟正绕着对方打转,看上去没个正形,脸一下就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晚上师兄走了再收拾这混小子,“当面教子”,一次不好使,就得适用点非常规手段了。
也不怪潘亮,他从小被师父收在身边学艺,期间就算见,见的也是些老少爷们,剧场里荤话不少,少有黄花姑娘来听,他长这么大拢共见过的异性,手都能数过来,还能余下几根手指头,冷不丁见到这么个长的好看的同龄小姑娘,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咳!”范在野咳嗽一声。
潘亮回头瞅瞅师父,见他不像是有事,继续回身跟秦夭夭搭话:“你多大了呀?学艺多久了?我们也算同门师兄妹了,我可能比你还大点,你叫我一声师兄,师兄罩着你。”
“潘!亮!”
秦夭夭也好,潘亮也罢,还没出师,学了个半桶水,虽说也能排辈,但说出去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还用本名,但确实上了谱子的。
他们这一支,辈分是按照“龙跃在渊,凤鸣九天”排的,师父是“在”字辈,她自然是“渊”字辈,按照辈分,她应该叫“秦渊夭”,听上去像个男人的名字,但秦夭夭却很是喜欢――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心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