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

傍晚。风拂莲动，簌簌作响，江厌离房中灯火微映出三人的影子。

江厌离.这风筝我择了云梦最精致的丝帛，阿羡，你细瞧。

魏无羡接过来仔细端详，丝帛行针的纹路，竟是细密排列的小兔。中间绘着一只白兔。

魏无羡.哇哦~好漂亮，师姐你有心了

江厌离.我总觉这小兔独自在风筝面上，孑然一身未免太过孤单了。

江厌离.阿羡阿澄，你们各在两边绘一只小兔，如何？

两人执笔作画。

魏无羡.（在左边画了只黑兔，耳上系着红发带，惬意饮酒）

江澄.（于右侧画了个灰兔，手中一朵莲蓬）

江厌离.（边角处点缀莲花，水榭）

江厌离.阿羡，你，我，阿澄，我们三个就要像这三只小兔一样，一生都依偎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魏无羡拿起桌案上的纸鸢，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中……江澄和师姐的笑靥在烛灯光影里灿烂的模糊。

……

……

魏无羡渐听到耳边轻轻铃响，似有清泠弦音相伴。

分神细细去听，蓦得眼前的师姐和江澄，连同整个莲花坞，支离破碎成零散的一片，一片，花瓣般随风飘飞，在魏无羡身边旋转……

江厌离.阿羡……你回来……阿羡

江厌离.阿羡，不要离开……

魏无羡.什么？……师姐！江澄！……

江澄.魏无羡……

师姐的声音愈发微渺，随着碎片乘风逝去，消散一空……

……

……

烛光泯灭，幽深黑暗的树林里，魏无羡发现自己还是捧着纸鸢的姿势，手中却空无一物。

江澄蹲坐在魏无羡身旁，手中摇晃着江氏的清心铃。

思追盘腿在对面青石上，抚琴弹奏着清心音。

魏无羡记起了一切。

魏无羡.（原来我只是被邪祟蛊惑了心智。师姐，江叔叔，纸鸢，荷风酒，都只是一场梦……）

魏无羡.江澄，你怎么也来了？

江澄.不行吗。

蓝思追.魏前辈，您可算是醒了。

蓝思追.我意识到邪祟惑人心智时，您与几位师弟已然入了梦魇。

蓝思追.我急忙弹清心音，却无济于事。勉强保证我的神志不被邪祟所惑，却救不了他人。

蓝思追.直到江宗主赶到这里，将灵力输入清心铃摇晃，才将大家唤醒。

蓝思追.可是，魏前辈，我好像从未见您如此轻松惬意的笑过……不知梦中遇了什么。

魏无羡.唉。没什么…。

魏无羡.（小声）只是些……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江澄.几个蓝家子弟片刻便醒来，聂宗主也只一炷香的时间。魏无羡，我在你身旁整整摇了一个时辰。

江澄.纵是高级邪祟，若非你根本不想醒，我们云梦的清心铃，根本不可能用这样长的时间。

魏无羡.我确实觉得……若能一直停留在梦中……死也无憾了…

江澄.我就不该救你。

魏无羡.江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澄不睬他，只是把清心铃挂回腰间。

魏无羡又想起方才的梦。

眼前浮现着在莲花坞同他打闹的江澄的身影。

魏无羡.（世殊时异，他终究不是那个年少的江晚吟了……）

……

蓝思追.此处最近的世家，便是姑苏蓝氏。大家可否先去云深不知处休憩片刻。

聂怀桑.好啊，好啊。我们快走吧。

江澄.也好。

路上。

魏无羡.聂兄，梦里你看到什么了。

聂怀桑.唉。

聂怀桑.先是我大哥的死。梦里魏兄你集齐了大哥的灵识补好，用阴虎符以血为阵，救活了大哥。

聂怀桑.大哥重新登了宗主之位，我便重新闲下来。正摆弄着扇子逗鸟，江宗主就把我唤醒了。

一路魏无羡也闲不住嘴的同聂怀桑讲了他的梦境。

行至姑苏。

蓝湛于云深不知处大门旁边徘徊。想来已侯着多时了。

魏无羡.蓝湛！我回来咯～

蓝忘机.（淡定回头）（眼底闪光）

魏无羡.蓝湛蓝湛，今天这邪祟啊，连我都没见过，厉害的很呢。你没去真是可惜了。

蓝忘机.是吗。

江澄.何止是没见过。你也中了邪祟的圈套。

魏无羡.想我堂堂夷陵老祖，今日居然被这荒山邪祟迷住了心智，啧啧啧

魏无羡.（心中暗想）（不过蓝湛若去了……或许我就失了这同师姐梦中重逢的短暂时光……）

静室。

魏无羡.蓝湛，临走时你唇微动道出的话……

魏无羡.我可听见了啊。

魏无羡.（期待的小眼神）

蓝忘机.何言。

魏无羡.（啊？！）蓝湛……你不是说要给我惊喜……

蓝忘机.（嘴角微微勾起）是吗。

魏无羡.（……）

蓝湛起身去柜子旁拿来一个小坛子。

魏无羡.这是什么呀，蓝湛？……天子笑？

蓝忘机.非也。（半边嘴角微勾）

魏无羡.（嗅）

魏无羡.不会吧……？！是……莲藕排骨汤…？

蓝忘机.（浅笑）

魏无羡.（迫不及待打开罐子）蓝湛！你什么时候也会做莲藕排骨汤了？

蓝忘机.魏婴喜欢。特地学的。

魏无羡.（哇哦！！！）蓝湛，你真好！

魏无羡.（激动）

魏婴舀了一勺汤喝下去。

魏无羡.（小声）哎，不过，不是师姐的味道……

魏无羡.你们姑苏的口味，也太过清淡了些……

蓝忘机.下次多加些盐料。

魏无羡.（大口喝）

喝着蓝湛的汤，魏无羡的舌底还萦绕着梦中师姐排骨汤的味道……

魏无羡将脸埋在罐子里，泪水悄悄溢出眼眶……

净室外，林木扶摇，簌簌作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