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坐在院中海棠树下,那是惜音从前最喜欢的地方,海棠花开得正旺,却再也没有曾经托着腮在下面傻乐的女子。天帝看着手中的孔明灯发愣,无论他怎样努力,曾经的记忆里始终没有她半个身影。
“陛下,梓潼仙君来了。”
天帝看向邝露身后毕恭毕敬的人眉头微蹙,恢复了平日肃穆的神色,问道:“你怎得回来了,可是渊寂有何异动?”
“回陛下,确是渊寂的事,他托我将此物带给您,说里面有您想要的答案。”梓潼说完双手奉上一个锦盒。
邝露接过锦盒放到了天帝手边,天帝瞥了眼那锦盒淡淡道:“本座知道了,若无他事你便回南海吧。”
“臣告退。”
梓潼离开后天帝天帝看着那锦盒手指在石桌上轻扣。渊寂意在南海,南海本隶属天界,天帝不首肯他便不会如意,但若此举向天帝投诚亦并非明智之举。
天帝想不明白渊寂此举用意,他为何说其中有他想要的答案,答案可是有关惜音的,他又知道些什么?
无论是何用意,是否有关惜音,锦盒定是要打开,里面的东西更是要看看,天帝施法破了上面的禁制,伸手打开了盒上小锁。
里面除了孩子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外并无其他,天帝记得曾经他的母亲将自己的前尘往事收受在一颗夜明珠内,这颗珠子里面记载的主人又是谁?
天帝将夜明珠握起,并没有任何画面出现,半晌闪了几道白光后响起了一道男声,天帝识得,那是渊寂的声音。
“小仙为陛下讲个故事吧。”
“有个孩子生活在南海深不见底的深穴之中,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偶然闯进了太湖之中,在那里,她遇到了另一个孩子,他是一条龙。”
“那个孩子经常的到太湖去,结果有一天,太湖和南海同时出事了。孩子的祖父离世,父亲被扣上勾结逆贼意图谋反的罪名,日日遭受非人的折磨,父亲以自身性命为博护着孩子逃离了母族,孩子无路可走躲到了归墟。”
“归墟之中无活人,大家都以为那孩子死了,但两万年后她回来了。孩子在母族大开杀戒,大伯母以自身及两个孩儿立了血誓,对她下了诅咒,诅咒她一生化不了龙,永生永世不得善终,可是神仙哪有来生。”
“她坐上了族长之位,面对周遭的议论流言, 一个小女子得多强大才称得起那般重担,我对她是真的欣赏,我向她求婚,她拒绝了我。”
“后来,听说她化龙不成受了伤,养好伤后却再次失败,当时整个南海都在流传昔日的诅咒,再后来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
“昔日那孩子的父亲被冠上勾结逆贼的罪名,陛下猜猜这罪名从何而来,可是那孩子带来的罪祸,可那孩子去过的地方,仅有太湖而已。”
那孩子便是惜音,太湖的孩子便是天帝,惜音遭受的一切苦难皆来自于他。
天帝看着掌心惜音留下的红绳,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句句稚嫩的童言。
“我叫惜音,阿音,你叫什么?”
“鲤儿?你是龙诶,我是蛟,但我会化成龙,我们可以在同一片天空翱翔。”
“爹爹说女孩子的脚不可以给男子看的,若是看了便要娶她,你会娶我吗?”
“你给了红线那我便将这颗东珠送你,长大后你定要来南海娶我,不然我定不会饶了你的。”
天帝忽的又想起她当时那一抹笑容,‘陛下可想知道我写了什么在上面?’还有她醉酒后抱着他的那一句‘我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你说过要娶我的。’
原来一直是他,让他心生羡慕嫉妒的那个故人一直是他,可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给她的也只有那句‘不喜欢’。
天帝突得喷出一口鲜血,邝露忙得上前扶住天帝。
“邝露,是我啊,一直都是我。”天帝红着眼睛,手中的夜明珠几乎都要捏碎。
一滴泪压在夜明珠之上,夜明珠随之裂开,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将天帝包围。
天帝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抽走他的三魂七魄,那东西很美好,让他心甘情愿的想要随之离开,却在即将离体的那一刻被一股力量生生扯了回去。
天帝随即从迷蒙中苏醒,见邝露满是担忧的望着他不禁疑惑,问道:“怎么了?”
“陛下刚刚...您没事吧?”
“刚刚似是出现了幻觉,无妨。”天帝见手中空无一物,方才的夜明珠已消失不见。
对于惜音的离开天帝觉得遗憾可惜,但他不明白为何方才的自己会那般悲伤,他是天帝,个人喜怒哀乐无关重要,可是为何心里空落落的,好似灵魂都不再完整一般。
邝露对天帝情绪转变极为震惊,刚刚的白光是什么,后来那一道陡然变亮的光又是什么,天帝为何像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像是又回到了开始的那几万年。
天帝毫无异常的处理着每日的公务,关心着六界各族的异样,南海的事亦是放在心上。
邝露装作不经意提及过惜音,天帝却连眼皮都未曾动过半分,这神态倒不像是能可以装出来的,好似瞬间被抽走了情感一般。
邝露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他不用再受感情带来的痛苦,那道光是惜音最后的存在吗,天帝这样可是她的意思。
惜音,这是你的意思吗,可是万一他想要清醒着思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