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

惜音原以为能淡然面对，不想见到天帝的一瞬间才明白一切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我不喜欢你。”

显而易见，天帝受了伤。惜音刚迈出步子这毫无温度的话语便在耳边回响，又生生的将脚缩了回来，站在原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天帝一贯的风格，只是惜音如今听来觉得格外刺耳。

“我...”

原本想着去找邝露的，开口才想起如今她根本上不了天界，于是惜音就这么僵僵的立在原地。

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人如今就在眼前，饶是天帝也想不到世间之事竟然此般巧合。虽然不想，但是不得不承认，见到她，他内心是欢喜的。

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便再也回不到当初，他们便是这幅情形，二人刻意的躲闪最终由天帝打破。

“本座稍作调息便好，你先走吧。”

这样也好，免得互相尴尬，惜音想着便驾着云摇摇晃晃出了天帝的视线，直到回了住处，脑子里却还一直想着那处的天帝。

天帝同惜音很像，他们从来不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于人，一方面是不愿看到同情的目光，另一方面亦是不想关切他的人担心，天帝自认属于前者，千万年来所有伤痛都独自担着，从未让旁人知晓过半分。

“他是天帝，若出了事六界都会生变。”

惜音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最后以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转身飞奔而去。

远远地便可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果然瞒着她。惜音故作淡定地上前，却发现天帝唇边挂着血迹，脸色煞白，早已晕了过去。

“润玉，润玉...”

惜音经常受伤，千百年下来已算得上半个医者了。替天帝瞧了脉，发现他只是真气紊乱，却是如他所说只需调息片刻便好，只是眼前这情况又是为何？他没有岐黄仙官那本领不好下断论，又没有能力医治，只能拍着天帝的脸试图叫醒他。

天帝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摸索了许久寻不到半分光亮，或许，他会就这样消亡在这黑暗之中。这样也好，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他这可笑的一生也能就此了结，只是，天帝之位该如何，他就这样离开六界会不会生乱？然而天帝已没了精力，他觉得越来越累，只想闭上眼睛融在这黑暗里。

一道光亮打破这无边的黑暗，即使闭着眼睛，天帝也能感受到这闯入的光亮，多美啊，伴随着温柔却又焦急的呼唤。

“润玉，润玉...”

润玉？

四周并无旁人，这‘润玉’定是他无疑，可天帝记得他叫‘鲤儿’，这是娘亲给他取的名字。

这声音如清泉流过天帝的心间，他突然有了精力，想要去那光亮之处看看这声音的主人，这姑娘为何叫他‘润玉’。

“怪物，你这个怪物！”

“若知如此，我当初便该杀了你！”

在即将触碰到光亮的一瞬间，天帝脑海里浮现起如噩梦般的画面，不，这不是噩梦，是他的经历。

是啊，他是个丑陋的怪物，会不会吓到那姑娘？过去的种种无一不在告诉他，不该肖想那不属于他的温暖和光明。

“润玉，润玉...”

那声音依旧回响在耳边，似有魔力般的拉着天帝一步步走向那光明之地。

那声音停了，随之一道的光亮也消失不见，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黑寂。

果然，那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突然，一道比先前更为亮眼的光芒射入，直直打在天帝的身上，同时天帝感到有只手在脸上轻抚，拿那手算不上柔软，指腹间还有着薄茧，却带给他无比的温暖。

“鲤儿。”

天帝两行清泪瞬时滑落，与娘亲唤他不同，却是同样的温柔。

天帝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眼前的面容很是模糊，却与记忆深处的孩童身影重叠。

“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