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交错，东西南北只是平铺着弥漫的云气，在朝旭未露前，宛似无量数厚毳长绒的绵羊，交颈接背的眠着，卷耳与弯角都依稀辨认得出。
九良翻个身下了床，身边的秦凯旋咕哝了句什么又缠着被子不再出声。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收拾了昨晚吃剩下的果皮果壳，秦凯旋被走动的声音弄醒，眯着一只眼睛道：
“一会儿有小二来收拾。”
“闲着也是闲着，你也快起来吧。”
秦凯旋抻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就开始换衣服。
“……你要不洗漱完之后再换？不然洗漱弄脏了怎么办。”
“弄脏了有清洁咒啊。”秦凯旋嘟囔着，但还是把衣服套了回去，圾拉着拖鞋进了浴房。
等他洗完脸清醒的出来之后，发现九良已经不在屋里了。
三下五下蹬好裤子换好衣服，秦凯旋对着镜子看了看，俊朗的少年弯着眼睛笑了笑。
他真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熬的粘稠的白米粥配着微辣的土豆丝，秦凯旋新奇的把筷子立在碗里，碰了碰周九良：
“你看，都倒不下来，真厉害。”
九良赶紧把筷子拿出来平放在碗上：
“大哥，只有给义庄供饭时候才把筷子竖着插在碗上，这是诅咒人啊。”
秦凯旋不可思议道：
“竖个筷子就诅咒了？那我以后看谁不顺眼就坐他对面吃饭然后把筷子立起来就行了吗？”
九良：“……”
他默默的喝了一大口粥，给秦凯旋夹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豆沙包。
大哥的想法很危险啊。
走出客栈的时候，清晨的街道已经忙碌了起来，九良回过头，归家楼的招牌下面，横批“宾至如归”四个鎏金的大字在黑色的牌匾上熠熠生辉。
踏着清风的少年扇子轻摇，扭过头唤他：
“九良，走了！”
“哎。”
测器灵的测灵阁里已经排了几个人，九良去交钱领了号牌，秦凯旋好奇的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着竹子做的号码牌，上面写着大大的“捌”，下面雕刻着测灵阁的符号一朵花，花蕊是两把扇子拼在一起，花瓣是刀枪剑戟流星锤，也不知道秦凯旋看到了什么，从不离手的白玉扇被他收进了空间戒指中。
“下一个，周九良”
九良坐到了阵中央，手轻轻的放在了测灵球上。
秦凯旋神情紧张的看着周九良。
“放灵力出来，对，顺着纹路……”指导员的话还没说完，测灵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所连接的后方代表各种武器的光柱中，剑的光柱尖鸣着甚至在轻微的颤抖！
那光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光芒暴涨着！晃的秦凯旋微微眯起了眼睛，越来越热的光柱在空气中散发着热气！
“好了好了，快收灵力……”指导员惊慌失措的话还没说完，光柱“轰”的一声炸裂，琉璃似的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而代表其他武器的光柱暗淡至极，一瞬间全都化成了石头，碎了一地。
九良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串肆意张狂的笑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唯有秦凯旋，三步并作两步把九良从阵中拉了出来，在一旁站定。
过了好半天，九良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应该不用我赔吧？”
指导员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飞也似的跑上楼把阁主喊了下来。
测灵阁是测灵中最为权威的一家，阁主起初以为指导员在戏耍他，再三确认之后从楼上冲下来，被眼前的一片狼藉弄的愣住了。
“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老朽执掌测灵阁总部已经有三十余载，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九良回身施以一礼：“免贵姓周，周九良。”
阁主上前一步亲热的拉住他：“不知周公子可否入了门派？”
“在下乃是逐风门三长老座下弟子。”
“不知周公子可愿和我上楼一叙？”
九良看向秦凯旋，后者脸上却出现了罕见的焦躁的情绪：
“九良，我们还赶时间。”
九良愣了一愣，向阁主致歉道：
“阁主好意，小子心领了，今日实在赶时间，给贵阁造成这么大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阁主连连摆手：
“周公子哪里的话，是你和剑灵的共鸣太过强大，才导致了这个局面，没关系，没关系。”说罢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把泛着精光的宝剑：
“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这是金玉堂的乙等宝剑，价值不菲，周公子可愿和老朽结个教情？”
九良还没说话，秦凯旋上前一步，不露痕迹的把九良挡在身后：
“原本长者赐，不敢辞，然而家中规矩甚严，愚弟才能浅薄，怎当得起阁主厚爱？真真是折煞了愚弟，今日匆忙，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改日定携礼登门拜访。”
阁主见状，也不强求，一拱手：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二位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老朽在此恭候二位。”
秦凯旋回礼，排出五十颗灵石，也不多说，用灵力一送，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台上，拉着九良的手飞快的出了门。
上了飞舟，秦凯旋别别扭扭的盯着前面的云彩：“别要他的东西，我的比他的好多了，我给你。”
九良没做声。
秦凯旋等了半天，见他没说话，着急的回头道：
“他的东西没我的好！”
谁知他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我知道。”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有一个江湖梦，你想有威风凛凛的一群小弟，对你忠心耿耿赴汤蹈火。
我会帮你的。
秦凯旋的眼睛别开，沉默的驾驶着飞舟。
他想要什么，在这一刻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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