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之上,念初一同往常,坐在徽柔一侧,正低着头看着《礼记》。听到徽柔换了一句爹爹。便见到官家,走进宫学,至上座,众人见礼。
石介先生你们以学《礼记》两月有余,今日官家特地前来,携一昨日不慎犯错的小黄门,听他讲述所犯之事
石介先生由你们,或以礼或以情,给个判断,看看你们究竟学懂了几分。”
念初并未放在心上,此时无论如何此人如何处置,爹爹娘娘必有判断,自己不愿意多言,只作故事听听便了。
只是抬头看到小黄门甚是眼熟,似是那日替徽柔作证的小黄门。
念初听他讲述,不过是他好心帮人送御赐之物,却未想到竟是破碎之物。
赵宗实此时琉璃盏为何损坏,何时损坏,已无法得知,
赵宗实然儿臣以为,无论损坏琉璃盏的人究竟是不是怀吉,他都犯了不敬的大罪。
赵宗实怀吉在接受锦盒之时,不做检验,这是对御赐之物不够谨慎,贸贸然地将此盒,作官家赏赐交到了朝廷大臣的手中,这是对官家的意图不够敬畏。
赵宗实礼主敬,不敬则是悖礼,乃大过,当重罚,以儆效尤。”
徽柔少年可是他是好心的呀,小黄门发病就会耽误了爹爹的差事,就会受到上司的责罚
徽柔少年怀吉自己是个小黄们,不忍心其他小黄门受罚,怀吉是个好人,他不愿意任何人受委屈。
赵祯关于此事,司马直讲有两句话。怀吉,铺纸研墨。
石介先生玉爵弗挥,典礼虽闻于往记
石介先生玉爵弗挥,语出《礼记》曲礼上,挥字只晃动如此随意的举止,易使玉爵破损。
石介先生那为何在这盛大的宴会之上,要使用这名贵易碎的玉爵呢?
一名宗室子弟站起来回答道
宗室子弟自然要有名贵的酒器,才能彰显风范。”
念初对此事并不上心,一时走神,不知宗实哥哥讲了什么竟惹的徽柔有“将人交的自私冷漠的书,不读也罢”的评价。
念初心里一惊,果然听到先生出言训斥。
石介先生“福康公主,你是因为官家在此,不顾礼仪,恃宠而骄吗?”
徽柔听闻低下头来
徽柔少年徽柔失仪,愿受责罚,罚跪也行,打手心也可以,
徽柔少年但是惩罚怀吉不公平,就是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徽柔不服,一万个不服。”
念初看徽柔如此伤心,终究不忍心,思索一番,站起身来行礼言道
念初少年念初对于《礼记》中,最是喜欢一句话就是‘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念初少年念初以为,礼,本是用来让自己警惕振作的,品行修整而言行一致,便是礼的实质。讲究的是人主动来学,而非强加去传授于人。
念初少年念初虽不知爹爹因何,赏赐司马直讲琉璃盏,但必是因为爹爹欢喜,亦想让司马直讲欢喜。
念初少年若是因怀吉一时失误,便责罚于他。此便让如此欢喜之事蒙上一人的不喜,岂不是与爹爹初心相违背?
念初少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不宽恕怀吉这一时失误,对此多加教导,为这欢喜之事再添一喜。
赵祯念初性子一向安静,往日里都不会像今日讲了这许多话。
官家听闻欣然一笑,又换了一张纸提笔写着
赵祯这是司马直讲同朕讲的第二句话。”
石介先生彩云易散,过差宜恕于斯人
石介先生美好的事物如彩云,总是容易消散,如使美好的事物消逝而怨怒,并无益处,错既已成,不如宽恕了这个犯错之人,能恕人之过,乃为仁
徽柔少年司马直讲说得好,说得好。不愧是自小砸缸救人的司马光,司马直讲真是个好官。
徽柔少年爹爹,司马直讲不会再说第三句话了吧?”
官家低头一笑,徽柔随即低头行礼
徽柔少年“方才徽柔莽撞失礼,请爹爹和老师责罚。”
赵祯你的责罚,少不了,先记下
赵祯念初学的不错,且有仁心,爹爹很是开心。
之后爹爹所讲的道理念初并没有听进去,只记得那一句,念初学的不错,爹爹很是开心,那是念初有印象以来爹爹第一次在徽柔面前夸赞自己。
念初明白自己不同徽柔一般古灵精怪,讨爹爹喜欢,徽柔又是自小,养在姐姐处。自然姐姐对徽柔也是更关注些,自己却又不是高姐姐,是娘娘的养女。
并且念初记得,时时刻刻地记得,自己是爹爹的长女,便更要懂事些,要爱护弟弟和妹妹。
那一句不错,一句开心。念初便觉得,是世间什么事都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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