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五）

第五章：丢马案

次日，军营——

城楼之上，朱璟妧身着飞鱼服负手而立，看着正在晨练的将士们对陈钺道

朱璟妧将军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陈钺殿下是陈钺此生最敬佩的女子。

朱璟妧（淡笑）那将军知道，我为何如此信任汪植吗？

陈钺还请殿下告知。

#朱璟妧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成化三年，一步步看着他成长到如今的样子。手握重权，少年得志却心中自有丘壑，他忠于大明忠于皇兄，绝不是尚明那厮奸宦可以比拟的。

#朱璟妧他是贵妃身边长大的，万通又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他做事既要顾及贵妃的颜面又要遵守律法，处于污浊当中仍有一颗本心，这也是我如此信任他的原因……

一番话下来，陈钺神色凝重对朱璟妧拱手一礼道

陈钺是我狭隘了，定会去向督公道歉，多谢殿下告知，皇上身边有殿下与督公，大明安矣。

#朱璟妧（回礼）边关就有劳将军了，璟妧在此谢过。

上午，汪植与陈钺在城楼之上议事。

陈钺之前多有僭越，望督公海涵。

汪植并不在意，他在意的不过三个人罢了，陛下、娘娘还有，他的殿下。

汪植陈将军，你且说说如今辽东的局势。

陈钺如今辽东各部，表面上老实听话，但私底下暗潮涌动。大家都清楚开马市的好处，各部都希望马市开在自己的地方。可这次，却开在了广宁。

陈钺广宁离女真最近，朵颜三卫必然会眼红。我担心的是他们会暗中搞鬼，朝廷为了让女真和三卫互相制衡，有意将马市开在了广宁。

陈钺末将在广宁戍边多年，深知这女真和三卫的区别，我认为此时复开马市并不妥当。

汪植陈将军，不管现在是否是妥当的时间，此番马市都必须要开。大明自洪武皇帝开国以来，连年征战，马匹的消耗程度已经让陛下寝食难安。如此虎狼环视的情况下，战马将成为我们军力的根本保障。

汪植陈将军一定知道，当年宋朝败于忽必烈的根本，就是因为失了燕云十六州这么重要的产马地。

汪植汪植敬佩将军忠心，欣赏将军韬略，但是陛下的判断才是一切的根本，我们的想法有时候并不重要。

陈钺我明白了。

汪植就拜托将军了。

陈钺督公，我还有一事。

汪植将军请说。

陈钺广宁守备事关重大，还请督公以钦差的名义下一道死令，所有部族入马市不可以携带任何武器。

汪植按将军说的办。

陈钺督公果真如殿下所言，心系国家，陈钺佩服。

汪植这下也知道了，定然是朱璟妧说了什么，陈钺的态度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他的殿下啊，永远都是那么护着他。

草原之上，朱璟妧与阿苏勒正在比试，旁边还有许多围观的人。

朱璟妧眼神自信，嘴角微勾，箭箭都直入靶心，一旁顿时传来阵阵叫好之声。

汪植那边好热闹啊！

陈钺估摸着是他们在比试什么，在这边经常会通过比试来定下地位。

丁容瞧着倒像是殿下在射箭。

汪植陈将军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再一次射中靶心，朱璟妧把弓丢到一边对阿苏勒说道

#朱璟妧就算我不怎么练，你师姐还是你师姐，认不认输?

阿苏勒认认认，到底还是师姐厉害，也难怪师父把你当宝贝一样。虽然箭术我输了，但马术可就不一定了，怎么样比不比?

#朱璟妧行啊，比就比。

场边——

陈钺想不到殿下的箭术竟比这朵颜三卫中公认的第一阿苏勒还要厉害。

黎清殿下自幼便学习各项技能，后来又因进锦衣卫经常要抓捕各种各样的犯人，很多都在实践中进步了。

……

丁容北牧区四个部落，为开市准备的几百匹良驹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陈钺现在事态紧急，各部族已经开始相互指责，女真部和朵颜卫已经大打出手，福余卫和泰宁卫正在赶去的路上。

丢马案一出，朱璟妧就知道她又得忙起来了。

案发地——

陈钺殿下，督公，场内只有人居住的痕迹，没有马的痕迹，就连马粪和马蹄印都没有。所有的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众人窃窃私语，朱璟妧冷漠的环视着四周，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汪植失主呢?

士兵把三人押到他们面前，那三个人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丁容昨晚是什么情况?如实道来！

万能人物昨夜小人几个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嘈杂，到帐外查看发现营地被一伙蒙面马队给包围了，后，后来，后来他们就把马都抢走了。我们听到那些蒙面人都操着女真口音。

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万能人物（女真首领）你说什么！

万能人物果然是你们！

#朱璟妧这几个人不诚实，黎清，拉下去审。

黎清应声上前，其中一人连忙求饶。

#朱璟妧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厉声）

汪植你方才说的话疑点重重，并无确凿证据，却在此胡乱攀咬。是何居心?

汪植我本就好奇为什么现场会被处理得如此干净，现在看来是你们三个监守自盗，早就谋划好一切了。

万能人物大人明察，小人可不敢哪！（附和）我们没偷，我们真的没有偷马。

汪植那你为何说谎?

万能人物我，昨夜小人几个实在是太累了，吃过饭就睡着了，睡得实在是太死。等醒来以后就是这一番景象了，我们怕被追究责任，所以才串通好打算推到女真人的身上。

顿时吵吵闹闹起来，汪植对天开了火铳众人方才安静下来。

#朱璟妧这件事既然发生在我大明的辖地，我们自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就在开市以前。

#朱璟妧可若是有人想借此闹出什么乱子，那么我就会让他知道，我这个“玉罗刹”的外号，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朱璟妧眼神与言语中俱带着几分狠厉，那些人也有些吓到了，这时阿苏勒站出来说道

阿苏勒那就有劳殿下了。

丁容匪夷所思。

汪植匪夷所思?

丁容据我所知，掩盖马蹄印和粪便的盗马手段有若干种，可是这个完全看不出来。

汪植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掩盖?

丁容这么多的马，我做不到，这帮不是普通的盗马贼。

这时朱璟妧已经看过了现场，对他们说道

#朱璟妧先去审审那几个人，我有些猜测。

万能人物（翻译）汪大人，让您久等了，主人让我向您致歉，不知相邀主人所为何事?

汪植代表可知，此乃何物啊?这是陛下亲命汪某复开马市的圣旨，有此物在如同陛下亲至。代表应行三跪九叩之礼。

万能人物哈哈哈哈区区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还想让我下跪行礼（女真语）

万能人物（翻译）汪大人，主人说汪大人如此年轻就受皇帝亲命，真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啊。

万能人物让他别废话了，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说开市的事吗。可现在马丢了，朵颜、福余、泰宁的马都山高水远，只有我建州卫的马离得近。你告诉他，想要马可以，拿平日三倍的价格。他也别拿他的皇帝老子来压我，开不成马市是他先受罚。一个妖人，还真把自己当朝廷命官了。（女真语）

汪植对圣旨不敬，就是对大明，对皇上不敬（女真语）

二人大惊，这个时候朱璟妧进来，冷冷的说道

#朱璟妧来人，把这个不尊大明不敬圣上的家伙给我拉下去杖责一百以示惩戒，程和你去打。

程和明白，来人，拉出去。

程和眼神变得毒辣，把人强硬地拖出去以后不一会儿就传来痛呼声。

阿苏勒啧啧啧，我说你真是活该，不知道我师姐护短的很吗，还敢出言对大明不敬…

阿苏勒幸灾乐祸的对挨打的女真人道

#朱璟妧阿苏勒，来了就进来。

阿苏勒连忙乖乖的进了营帐，他可不想惹师姐生气。

次日，案发地——

#朱璟妧丁容，这里是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丁容没错，一点都没有。

#朱璟妧呵，障眼法玩的不错，可惜差了点火候。

汪植你有思路了?

#朱璟妧先找马（勾唇一笑）来人……

朱璟妧对黎清吩咐了几句，对汪植道

#朱璟妧等着吧，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马被找到了。

#朱璟妧一真一假两个集合点，倒还算有脑子，只可惜功夫不到家。

这个案子一破，马市就可以开了。不过这个时候唐泛突然过来，说是隋州出事。

#朱璟妧放心吧，估摸着老陆他们这会儿已经把黄景隆押送回京了。

唐泛啊?

#朱璟妧隋州没事了，他们应该已经回了京城。

这时，黎清进来道

黎清殿下不好了，有大案子了，陛下命您与督公立刻前往，陆佥事他们已经出发了。

朱璟妧接过飞鸽传书，神色凝重起来。

#朱璟妧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