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

魏国西南边境，初秋深夜，折魂山谷。

韦秀老头儿，好累啊，都走了一天一夜了。

崎岖的山路上，韦秀弯着腰，拖拉着步子，一脸茫然的向前方同样在赶路的老者抱怨道。

…前方无回应

韦秀哎，我说，老头儿，小爷累啦，小爷想休息。

见老者不理睬，韦秀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这是十六岁的韦秀，第一次和养父李老二（李天启）出远门。从记事开始，他一直和李老二生活在魏国西南边陲中的一个小村子（秀水村）里。

从小到大，韦秀一直叫养父李天启为老头，李天启并不在意，只是不允许韦秀叫他父亲或者师傅。

李老二不想活命，就待那里吧。

见韦秀仍坐在原地，李老二止住脚步，拿出别在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李老二折魂山是这一带最凶险的地方，但也是我们去洛城最近的路，古往今来，多少商贾旅人在这里有来无回。

韦秀去洛城干嘛不走水路？费这么大劲，翻山越岭，累死小爷了。

洛城，魏国都城。

李老二走水路好啊，一路赏景品酒，快哉！不过，你小子就不能快哉了，你身体里的东西可等不了几个月。

韦秀满脸疑惑。

李老二掰开衣服，自己看看那印记。

韦秀迟疑打开衣领，看了看心口，按了按，有些疼。他知道自己心口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白灰色的印记，不过这几年愈发明显，最近开始隐隐作痛，这次李老二带他去洛城，就是为了这事。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从小到大，李老二从未给他说明清楚。

韦秀几个月后？我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韦秀更加疑惑，质疑。

韦秀老头你别唬小爷，一个印记而已，没这么玄乎吧？！大晚上糊弄鬼呢？！

李老二鬼到是没有，妖到是随处可见。

李老二盯回首盯着身后的韦秀，语气一下变得严厉。

李老二要是真有那一天，无需别人插手，我亲自动手…

山风四起，吹的周围的草木飕飕作响，南方的秋风夹杂雨露，打在皮肤上冰凉刺骨，尴尬的气氛，韦秀打了个哆嗦。

韦秀得得得，不就是赶路嘛，小爷走便是。

韦秀有些莫名其妙。

慢悠悠起身，极不情愿。

李老二知道为啥这里叫折魂山吗？

韦秀……

李老二前面两里路有个荒废的村子，在那里落脚便是。

李老二同意休息，终于不再连夜赶路，韦秀嘘了一口气，也和李老二搭话。

韦秀为啥叫折魂山？

李老二折在这里的人多了，就叫折魂山了，可怜啊可怜，游魂怨鬼，魑魅魍魉。

韦秀那你带小爷来，还是大晚上赶路，不是坑小爷来着？

韦秀知道李老二有些本事，在秀水村生活时韦秀就有所见识，李老二经常帮村民驱邪降妖来换取酒钱，妖邪，法术什么的，李老二还真没瞎说，他说哪里有妖，哪里就有。

说到法术，韦秀经常缠着李老二教他法术，但都被直接拒绝。

李老二臭小子，你不是一直嚷嚷要学我法术么，这一路我让你学个够，不过就你那体魄，走一点路就…就…啧啧啧。

李老二又灌了一大口酒，神态有些微醺。

韦秀无语…

韦秀一点路？！小爷都走了一天一夜啊！！！

李老二有些醉酒，指了指背上背着的，用黑布包裹的物体。

那是一把体型巨大的檀木剑，李老二曾说是法器，在秀水村生活时从未见他用过，一直扔床底，这次出远门却带上了。

李老二我背着这玩意走一天一夜都没事，臭小子你抱怨啥？咯…咯…

李老二有些醉酒，打了两个酒嗝，眼圈泛红。

韦秀一个破木头很重吗？得了，别喝啦！

韦秀有些不屑和不耐烦。

李老二嘿，臭小子，拿去。

李老二取下檀木剑，顺势扔给了韦秀，眼神甚是轻蔑。

韦秀接过檀木剑，隔着黑布手感有些温热，把玩了几下，闻了闻，隐隐约约还有些檀木的香味，韦秀有一种情不自禁的爱不释手。

把檀木剑顺势背在背上，韦秀嘴上依旧唱反调。

韦秀破木头就是破木头，有啥大不了的。

韦秀抖了抖肩，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李老二口里默念。

李老二剑，起。

韦秀背着的檀木剑猛的腾空而起，连带韦秀一起悬在半空。

韦秀啊…喂…啊啊啊…这…这…喂…

韦秀四肢腾空，挥动挣扎着，像一只悬空的王八，甚是滑稽。

李老二左手拿着酒葫芦又灌了一口酒，右手二指一并一抬一落。

韦秀李老头，你，啊…哎哟…我…

檀木剑顺势一落，将韦秀压下去，韦秀甩了个狗啃屎，想起身骂李老二，但这檀木剑像重似千斤，别说起身，韦秀被压得差点透不过气。

李老二哼哼…

李老二哼了两声，以表蔑视。

收回檀木剑，望着泥土里摆大字的韦秀。

韦秀会点法术就欺负小爷啊？！你这酒疯子，真是不可理喻。

韦秀跃身一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有些恼怒，但眼睛又转了一圈，又想起平时老头从不轻易在他面前施展法术，想讨论法术，老头又左顾而言他，今天老头故意让自己长见识，何不趁老头醉酒，让他教教自己，岂不是更好。

韦秀脸色一变，谄媚又加讨好。

李老二有些醉酒，韦秀赶上去，做势近身搀扶，边走边吹捧，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有些滑稽。

韦秀您老就教教我呗，等我学会法术，替天行道，又能赚钱，天天给您老买好酒，嘿嘿。

李老二撇了一眼韦秀。

李老二你这臭小子，脸变得真快。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灵力至内而发，又外而象生，一分灵力五石物力，要驭灵力，没有至强的体魄是不行的。

韦秀…

李老二不过，刚才压在你身上的差不多有我半分灵力，换做常人应该虚脱了吧？！

李老二有些迷惑。

韦秀灵力？物力？这又是什么？又什么虚脱？

李老二哎呀。

李老二有些不耐烦。

李老二就是说，刚才这把运有我法力的檀木剑，压在你身上，有差不多几百斤重，压在身上从高处摔下去，普通人当然虚脱啦！

韦秀…！！！

李老二咳…咳…刚才顾着喝酒，施法没注意轻重。

韦秀…！！！

李老二嗝…

李老二又打了个酒嗝。

李老二不过嘛，看你小子平时病殃殃的，难道是半……

李老二瞬间打住了话，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韦秀半什么啊？

韦秀饶有兴趣。

李老二臭小子，走吧，前面去休息。

李老二没在接话，也不再喝酒，收回葫芦起身，更像是岔开了话题。

两人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