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

杨戬双目微动，“既然大哥问了，那我就说说吧。你也看得出来，我师父喜欢喝茶。师祖元始天尊送给我师父一套青瓷茶具，师父他不舍得拿出来用，一直束之高阁。有一日我打扫山洞，看见茶具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实在看不下去，我就拿出去洗了。回来时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我没敢告诉师父，就偷偷用法力复原了。但是，三天之后还是被师父发现了。师父生气就打了我几下，我顶嘴说师父小家子气，一气之下从玉泉山跑出来。想着等过几天师父消了气我再回去，正好碰到黄龙师叔出来采药，我就借口说出来转转，也就留在他身边，帮他采药。顺便在山中打猎，打了两只老虎和一只狐狸，卖了些银子，买了一套新的茶具想要送给师父。第四天的时候，我也想回去了，正想和黄龙师叔告别的时候，师父就来了。那天我才知道，我走了以后，师父一直在找我。师父和黄龙师叔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我回去了。”

　　杨蛟接着问道：“那回去以后呢？你师父没打你吧？”

　　杨戬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回去之后，我举着藤条跪下请罪。师父他坐到一旁看着我，满眼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看着师父的脸色，我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了。一个时辰之后，师父走到我身边，拿起了藤条，我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双拳。但是藤条许久都没有落下来。我突然闻到一股烧东西的味道，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藤条已经被烧成灰烬，师父他正半跪半蹲满面笑容地看着我。我低声唤了句师父。师父拍着我的肩膀说，“戬儿，这次是为师的错，师父不该打你，跪了这么久，膝盖一定疼了吧，快起来吧！”看着师父温暖的目光，我感受到了父亲般的慈爱。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师父已经在给我擦药酒了。”

　　杨蛟勾起嘴角，“没想到冷若冰霜的玉鼎真人还有这么和蔼的时候。”

　　白眼看着面前的杨蛟，“我师父那是外冷内热。”杨戬有些感伤，“那是师父第一次对我那么慈祥，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完整了，说了半天总算是说全了一句话。我拿出了那套茶具送给了师父。师父便一直用到现在。”

　　杨蛟笑了笑，“一千多年了。”

　　杨戬点头，“是啊，其实，我是送过师父几套新的，想把那套旧的换下来的，但是师父不愿意，所有的新茶具都被他放到一旁蒙尘了。我问过师父为什么，师父说，几千年来，我是第一个敢跟他顶嘴的人。那日打了我，他便后悔了，如果找不到我，他就从此闭关，再不出玉泉山。”

　　杨蛟凝视着杨戬，“你在玉泉山吃了不少苦吧？”

　　杨戬摇头，“没有，师父他对我很好，自从我到了玉泉山之后，天庭就再也没人来追杀我了。最开始的时候，我总会在梦中惊醒，家破人亡的情景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师父他就彻夜陪着我，直到我入睡。大哥，我不是个好徒弟，我对不起师父，我欠师父的太多了。”

　　杨蛟投来温暖的目光，“好弟弟，别这么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什么都要还得清，那还有什么意思？何况你师父也不是为了你的回报才对你好的，他对你的牵挂，殚精竭虑，你觉得你拿什么能还得清？你有玉鼎真人这个师父，是你的福气，玉鼎真人能有你这个徒弟，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了。”

　　杨戬会心一笑，“是，大哥，我明白了。”

　　杨蛟把目光移到杨傲宇身上，“当年我像傲宇这么大的时候，你也已经十岁了。”

　　杨戬白眼看着杨蛟，“大哥，你还好意思说，仗着自己会几下拳脚，把我打得鼻青脸肿。”

　　杨蛟瞪着杨戬，“那还不因为是你用左手写字被爹发现了，害我跪了两个时辰，还挨了娘一顿板子。”

　　杨戬冷眼相对，“大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那是帮你做功课。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我怎么知道爹那天会进你房间的。你别忘了，爹罚你不许吃晚饭，你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还是我偷偷给你送的包子呢。可是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你还打我，要不娘会打你吗？”

　　杨蛟笑了笑，“我那不是生气了嘛？”

　　杨戬瞪着杨蛟，“那你就拿你弟弟我出气啊？”

　　杨傲宇慢慢睁开双眼，“爹。我渴了。”

　　杨戬笑着扶杨傲宇坐起来，“好，爹给你拿水去。”

　　杨傲宇揉着额头。“大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们守了我很久了吧？”

　　杨蛟摇头，“没有很久，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们守多久都没关系的，好了，别想这些了。”

　　杨戬用化水珠倒了两杯水端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杨蛟，“大哥，你也喝点水吧。”

　　杨傲宇喝了一口水便皱着眉头，“爹，我不喝了，我嘴里苦的很，这水的味道也变得怪了，我不想喝了。”

　　杨蛟也有些口渴了，喝了一大口水，转而吐了出来，“杨戬，你搞什么鬼，这水里你放了多少盐？”

　　“我往水里放盐做什么？”杨戬看着自己手上的蓝色化水珠，淡淡一笑，“我拿错了，这是西海的水。”

　　杨蛟皱着眉头，“我看你是想故意整我。”

　　杨戬又拿出来一刻白色的化水珠倒了两杯水端过来，“大哥，小弟哪有胆子戏弄您呢？”

　　杨傲宇嘴角微挑，“大伯，您怎么和师叔一样，喜欢和我爹斗嘴啊？小侄我真是心疼您，每次都说不过我爹，大伯，听小侄一句劝，别总和我爹抬杠了。您这样，小侄的师叔可是开心的不得了，您也不愿意看见我爹被师叔取笑吧？”

　　“牙尖嘴利。”杨蛟攥起拳头，“我。”

　　杨戬坐在床边，揽着杨傲宇的肩膀，“大哥，你干什么？说不过就要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