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自私,只觉得心灰意冷,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怨恨,所以叛出临安,自荐为鬼王手下,我想抱复他们。”
随着他的自述,踏仙君看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画面。
母亲掏吃了孩子的肚肠。
城民背叛了他们的英雄。
但是,这些踏仙君都没有在意,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看起来高大挺拔,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就如同是一位不染尘世的神仙一样。
可是,就是这个如谪仙一样的人,现在却跪在城隍庙的石阶上,佝偻到泥泞之中,泣不成声。
踏仙君心想:楚晚宁?这是楚晚宁吗?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踏仙君莫名的感觉心特别难受。他跑到那人身边蹲下来,好让自己看到他的脸。
那人生了一幅极好的相貌。面目清癯,剑眉凤目,鼻梁弧度却很柔和,一幅文静儒雅的貌样。
只是看了一眼,踏仙君就已经确认了他不是楚晚宁。因为他的眼睛没有那么狭长,瞳仁更温润些,目光也较楚晚宁柔和许多。
还不及踏仙君多想,他的身后就走来了一群人。
他看到暴民将那人押解至㾄堂,犹如兀鹫食腐,乌泱泱地围作一团,为了自己能苟延残喘地活着,不惜献出那人的性命。
他看到那人将自己的心脏与灵核一同掏出,交到为他丧哭的零星百姓手中,让他们紧快离开这里,不要再做逗留......
这些,小满也都瞧在眼里。
“后来,我去了鬼界。多少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楚公子当时的惨状,想到他献出的心,想到他从前......待我们的好。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的惴惴难安,我越来越逃脱不了内心的谴责。”
怀罪顿了顿。
他的嗓音变的极为痛苦。
“我是个叛徒。”
踏仙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善恶有时只在一念之间,有的人刀子捅落的瞬间,其实便已后悔了,但那又怎样呢?
早已无路可退。
“不久之后,我听闻楚洵的灵魂投入地府,他是个善人,修为虽未至巅峰,不可尸解成仙,但也足够立入轮回,来世富贵荣华,终享一生清宁,可是他没有走。他的孩子,他的夫人,因为当年那场大劫,魂灵混淆,四分五裂,他便去阎罗处央求,愿意用自己三世福禄,换取妻儿解脱。但最终的结果,却并非那么顺利。”
踏仙君看见了怀罪在鬼界四下奔走着,他因为羞愧难当,无颜面对楚洵,便一直小心翼翼躲着楚洵,但他想尽办法拉着那些鬼兵鬼卒在询问:“那对妻儿呢?最后阎罗说了什么?能想办法拼凑出他们的魂魄,让他们重入轮回吗?”
“能想想办法吗?求你了。”
“求你们帮楚洵公子想想办法吧,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商量……”
有个鬼卒嘲笑他道:“早就听说你的光辉事迹了,当初不是你帮着九王,害死了楚洵一家?怎的到了地府,你又忽然转了性子,你怕楚洵做了鬼,来和你清算呀?”
踏仙君跟在怀罪后面,看他求了很多人,跪了很多人。或许不该叫人,应该叫鬼。但很多时候,人和鬼的本性其实都是一样的。
怀罪四下打听楚洵妻儿轮回一事,很快被九王知道了。
九王当时与楚洵交手,毁去一只眼,早已对楚洵恨生,听闻手下的小满,竟又满怀愧疚帮着旧主偷偷问起了轮回之法,不由地大怒。
他收回了怀罪自由往返鬼界的令牌,将他叱回人间,并夺走了怀罪作为鬼卒永恒的寿命。
“滚回阳间去,当你身上的所有地府之气消散,你就会死去。死后永堕无间地狱,灵魂万劫不能超生。”九王用唯一尚能使用的那只眼睛,森森盯着怀罪,“这就是你替旧主谋事的代价。”
地府的黑暗消失了。
踏仙君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是春天,细雨如酥,润泽着碧绿的新芽。
他看到怀罪落发为僧,在春雨里走着。
“我回到了人世,这时候,人间已过去了百年。鬼王虽拿走了我的令牌,但我身上残存的阴气,能让我在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重返鬼界,但是停留久了,损耗就极大。我其实……还是很怕死,便不敢常在鬼界久驻,只有实在需要一些线索,一些帮衬的时候,才会偷偷返回阴间。”
踏仙君听着他低沉的自述,看着面前点着芒杖,在竹林中踽踽独行的怀罪,冬梅卧雪,夏荷听雨,他一个人走着,从万木春生,到霜林染透。
麻鞋走破了一双又一双。
怀罪到处在寻找着,探问着,希望能得到一星半点的记载,可以给那一对被他毁去灵魂的母子,转世重生的机会。
怀罪说:“那也是我赎还一点罪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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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全搬原著,只不过把墨宗师换成了踏仙君。尽量避免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