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了什么,怎么回的家,又是没有多少清晰的记忆。
唯一记得的就是,做了个梦,困在其中出不来。
在梦中,苏唯将那朵血红的玫瑰送给我,他说:“冉希望,我后悔了。”
多么理直气壮,让我不愿意醒来。
我伸手准备去接过,苏唯将花扔在地上,用脚碾压。
“初中的时候举报老师嫁祸给别人的是你吧?”
“制造谣言,破坏你爸妈关系,还间接害人死亡的是你吧?”
“现在,和数学老师暧昧不清,和混混厮混一起的是你吧?”
“和我关系好,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的人缘,博个好名声对吧。”
“你这样的心机,我好生佩服。”
苏唯站在远处,面露嫌恶。我想要追上前解释,我走一步,他退三步,仿佛我就是那不洁的狗皮膏药。
短短几步,是我们跨不过的银河星系。
苏唯消失后,面前的人变作母亲:
“希望,跟他断了吧,我是为了你好。”
“希望,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啊,该知道自己怎么做。”
“你现在的目的是学习,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你以为读了编导就能进电视台吗?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样提高成绩,我不需要成绩不好的孩子。”
“希望,不要怪妈妈。妈妈是世上最爱你的,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一定要记得啊。”
我痛苦的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请求道:“妈妈,抱抱我好不好,就一次。”
母亲没有回答,她刚才站立的位置被李艺礼取代。
“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所以你才讨厌我的吗?”
我红着眼抬头:“是啊,除了我自己,我最讨厌你了。”
梦中的画面开始扭曲,我又置身于试卷之中,长长的试卷铺天盖地,我拿着笔无从下手。
第一题,不会。
第二题,不会。
…
所有题看完,没有一道会的。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倔强的选择理科呢?”我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因为有人需要我啊!”我大声解释,空旷的梦境,只有无尽的试卷。
我感觉到自己呼吸不了,而面前一切虚无。
梦中的我想要杀了我自己!
在我觉得自己就要憋死在梦中时,我醒了过来,大口喘气。
现实世界变得清晰,但是左眼感觉到有些模糊,似乎还在梦与现实中努力挣扎。我轻轻翻开眼皮,有一块息肉长在了上面。
“妈,我眼睛里长了个东西。”我走出卧室,跟母亲说道。
母亲看了看,问道:“你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吗?长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给你点钱,自己去医院吧,不要耽搁了学习。”
我收下钱就打车去了医院,还不忘带上一本“理科公式全集”。
医生检查完后,下结论道:“没事,就做个小手术,马上就可以做,让你监护人进来一趟吧。”
我红着脸说道:“没有监护人。”
医生将病历推回给我:“那等你监护人来了,再交费做手术吧。”
“医生,我是个孤儿,现在高三了,学业也非常重,我能自己签字吗?我可以对自己负责。”我面露真诚的看向医生。
他犹豫了一会,推给我个手术同意书之类的文件让我签字。
后来看到微博上有个话题,孤独的最高境界是一个人去做手术。
我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
升入高二下之后,我开始染上奇奇怪怪的病。
早上醒来,两只眼睛总要肿上一只,整个脸像是打翻了颜料盒,这点是粉色的皮肤,这点是紫色,这点又是桃红色,还有的地方是橙色。
我真的从外貌上变成了卡西莫多,那个世界上最丑的人。
医生说,我这叫神经性过敏。
对什么过敏了?
他指了指窗外:“大概是阳光吧。”
阳光太过于耀眼,“卡西莫多”以前想要抓住小太阳。就像飞蛾对火的情不自禁,是渴望的期盼。
可是阳光嫌恶的人,只能躲着阳光走,是生存的本能。
虽然和一班的教室只是个斜角线,但从那以后,我鲜少见到苏唯。也许他在刻意躲着我,也许是我们彼此互相的躲着。
像他这样人群中的亮点,即使我两耳闭塞,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他的消息。
“听说6班的女生跟苏唯告白了,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他和冉希望岂不是?”
“就冉希望那些事情曝光,还有哪个男生愿意和她在一起。”
“吴欣不是一直喜欢苏唯吗?现在她跟苏唯走得那么近,他们是不是也要在一起了。”
“她和冉希望以前不是朋友吗?”
“冉希望能有什么真心的朋友。”
学校就那么小,除了吃饭,上课,也就这样的八卦能燃起孩子们的生活情趣吧。
我带上眼镜,帽子,口罩,将自己的脸包裹得一丝不露,仍然大大咧咧的提供让人谈资的素材。
数学考试交卷时,我在最后一道大题上写着:“老师,我不会,求单独讲讲。”
试卷发现来后,多了一句朱批:“拿着试卷,到办公室来。”
数学课代表发给我试卷时,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我。
我拿着试卷和笔,高傲的向办公室走去。
“希望同学,你是在表演蜘蛛侠吗?”矮老师对我的奇异装扮,觉得很是好笑。
“我摘下口罩,估计得吓跑你,过敏了。”口罩带着很不舒服,我的声音嗡声嗡气。
“你啊,不用思虑那么多就可以了,你的基础还是有的。”矮老师下结论道。
“老师,我是个好学生吗?”我问道。
“怎么不是?我最看好的学生就是你了,你非常的刻苦。”他肯定的回答。
我拿着做好的试卷回到教室,前桌的同学没有看到我已经回了教室。
“冉希望最近将脸遮成这样是怎么了吗?”
“估计是被毁容了,谁让她插足别人家庭呢。”
“刚才之之还在说,看到她和数学老师在试卷上公然调情。”
“怎么个调情法?”
“好像是数学试卷上告白,她回来了你拿她试卷看看就知道了。”
我将数学试卷递过去,“看吧,在最后面。”
前面两个人尴尬的将头转过来,并没有接过试卷。
我起身将试卷拍在他们桌上,然后开始将自己的桌子往最后面搬。
发出的动静,让教室里的目光一个个好奇的转了过来。
我一路将桌子拖到最后面的窗脚,对着李艺礼的同桌说道:“我们换个位置。”
“为毛?”对方很惊讶,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艺礼,那表情一看就是多想了。
我坦然的说道:
“我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