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二）

开拍后剧组的工作进行得都很顺利，作为肖何的助理，工作之余不难感受到肖何对身边人的“照顾”。和他对戏的新人难免会犯错，但是他已经不会因为这样的事生气了。不是以前那种随时在镜头和工作中时刻保持严谨的自我约束，而是发自内心的宽容和谅解。

我走上前趁他中场休息时给他递了一瓶水，对我眼神里那“慈爱的老父亲般的目光”提出疑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说实话对比他现在对新人演员的态度以及当初对我的态度，我这心里挺有点不平衡“您现在到是有耐心，我当初怎么没赶上这好时候呢？”

他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那…不是年轻气盛，不懂事吗。”

本来就是开玩笑，我也没打算较真，哪料他却认了真“不过从那以后我就改了，再也…没有…没有那样过了。”

我一时没搞懂他这股认真是出于什么原因，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就什么也没说了。

肖何的演技向来不错，他本来就是因为一部网剧出圈的，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无论是演技还是心性都提高了不少。

他的改变对他的事业无疑是有益的，只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为他高兴的事。人不是容易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做出改变的物种，而每一次改变的背后都藏着因那个“被改变”而尝到的无法向别人轻易言说的苦楚。更何况改变的人是肖何，是那个曾经眼里时刻以自己为中心，张扬狂傲，不可一世的他。前后差异之巨，改变之大，若非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我是不会相信的。

肖何说我这些年历经沧桑，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我私下里问过他，现在的自己是他喜欢的模样吗，他却只告诉我

“成人的世界里喜不喜欢，其实不重要，不是吗？”

看着他眼神中象征成熟的深沉，我沉默了。我很想同他一同悲叹，然后满是不甘和遗憾地附和上一句“是的，不重要”。可是，青春时期的我不同意，满怀报复初入社会的我不同意，那个走在奋斗之路上我甚至是那个最后落败的我，都不同意。

真的，不重要吗？

我一遍遍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进组感觉似乎没有第一次那么难熬。拍摄任务进行到一般的时候，我在另一个组看到了那年天台，暖风之下，那个和我只一面之缘的少年。

不知道是冲动还是激动，我身为另一个组的工作人员，就那样“堂而皇之”走到了正在休息的江凌身后，看起来相当亲昵的捂住了他的眼。

“猜猜我是谁？”

江凌显然对这个意外接触倍感震惊，只是等他转身看清来人之后，脸上即刻露出了喜色“肖前辈的助理姐姐？你不是几年前就离开公司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好久不见”故人异地相见，总会有几分难言的激动与喜悦。比划着又比我高出一截的身高，我开心地和他寒暄着“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这些年，你变化也挺大啊？现在唱跳怎么样，比起当年应该进步了不少吧。”

江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少年的青涩与纯真

“还行吧，勤能补拙，现在当了队长，比起以前现在发展的还不错。”

看样子，他现在过得还不错，对于现在的生活也还算满意。我没怎么多想，公式化地调侃道

“都当队长了，还行，两个字，自谦了吧…”

他笑得越发羞涩，虽然嘴上依旧说着“哪里，哪里”，但是微微发红的脸庞和飘忽不定不敢正视我的目光早已把他此刻真实的心境出卖地殆无孑余。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你以后想找我可以直接到隔壁《铜镜》剧组，现在的我再次成为肖何的助理了。”

“嗯，好，我记住了。”

告别江凌回到剧组，刚好赶上肖boss再次开工。我整理好心情，随着肖boss一起进入到工作状态之中。

接下来的拍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剧组杀青那天，我见一面作为道具的小铜镜样式长得挺别致，便借着肖boss的佛面把它要了回来。

肖boss拍完戏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便按照原定计划投身工作之中。不得不说这些年的历练真是没白经历，在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助理这份工作我拿捏起来那叫一个游刃有余，应付自如。有时候遇到一些突发意外，我甚至都能够直接“越俎代庖”，在公司之前就把那件事给处理好，几乎都快算是肖何的半个经纪人了。

我杰出的远远超过一个助理的工作能力很快吸引了上级的注意，在领导慧眼识珠的目光之下，我成功晋升成为公司一位新晋经纪人。以经纪人身份踏入公司的那一刻，看着公那挂在正堂当中和几年前一模一样的标识，时间仿佛又退回到了当年。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那么久，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