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南山（五）

“姐姐，这儿就是我家。”童婴婴领着阿祺就过去了。

“是婴婴回来了吗？”茅草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嗯，干娘是我。”童婴婴小声的答应道。

里面那位妇人才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待看清婴婴后面还有两个人的时候，这妇人吓了一大跳。

几乎是本能反应的，瞬间把童婴婴藏在了身后，“你们是谁？”

“干娘，他们是神仙，是来救你们的。”婴婴在身后小声的说道。“他们睡着了？”

“嗯，神仙？孩子你莫被骗了，这世上最坏的就是男人啊。”这妇人还是狐疑的盯着面前的俩人。

“呵，你连这怨灵都不怕，还怕神仙？”苏宴看了一眼这弱小的风都可以吹走的妇人。

“管他是什么，都比樛木村的那些人善良。”妇人边抱着婴婴，边翻看着婴婴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师徒俩对视了一眼，樛木村的村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能让凡人都不害怕怨灵了？

四人在门前的稻草垛中坐了下来，童婴婴和干娘断断续续的把这些年村里发生的事情讲给阿祺和苏宴听。

末了，干娘一抹眼泪说道：“如果神仙真的能看到众生的疾苦，为什么不能在错误一开始的时候就派人来阻止呢？那样，或许我的阿囡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眼睛已经装满了火燃的阿祺听见这个弱小的女人的呢喃，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因为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现实就是这样，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就算能听见众生的祈求，可世界太大了，祈愿太多了，根本就忙不过来，也帮不到。

阿祺还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她爹爹教她的道理之一。

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要是每次遇到困难都要靠身边人的帮助才能克服，那有什么意义呢？你只是一个附属品罢了。

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总有一个人面临各种问题的时候的。能支撑人活下去的永远是自我实现，而不是依靠他人。那样的人生才有价值。

爹爹还说，“所有人都希望你快乐，但我只愿我儿，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阿祺永远都记得，爹爹说这些话的时候的眼神，那么的从容，平和，和幸福。

阿祺和苏宴推开那间茅草屋后，看见里面地上就简易的铺了厚厚的一层茅草，而几个小孩子和几个妇女凑在一起，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不知道为什么，阿祺突然觉得十分的悲凉，凡人想要活着，为什么这么难啊？

“你们平时吃什么啊？”

“我晚上会去隔壁村子偷干粮回来的，这儿不能生火怕被人发现。所以我们都只能吃点干粮或者山上的野果。”童婴婴小声说道。边说边把他们拉到一边，深怕吵醒房间里面的人。

“这样不行的，那些凡人小孩儿他们不吃东西会营养不良的。”阿祺蹲在童婴婴面前，“樛木村的粮食上的诅咒是你干的吧？”

“……”童婴婴撅了撅嘴，“是我，那些人不配有吃的。”

“可你们自己也没得东西吃啊，这些年你是怎么躲过那些道士的追踪的？”

“那些臭道士，都只会耍点糊弄人的把戏罢了，我随便弄点迷雾他们就晕头转向了。”

“……我该怎么说呢?婴婴你可能是运气太好，没遇着过真有本事的道士，哎。”

“……”童婴婴看着茅草屋的方向，“姐姐，其实我现在的法力也确实越来越弱了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护着她们多久……”

“……”阿祺看着这小小的一团，明明自己还很弱小，但怎么就只知道保护别人呢？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杀人，不吸食怨灵，你会消失的？“没事，现在有姐姐了，姐姐会保护你们的。”

不远处某棵树问另一棵树：“颜查查，你说我俩来保护这位无聊的混子将军真的没有大材小用吗？”

“……”另一棵树动都没动一下。

“哎，不知道战吾将军怎么想的，这么弱的小怨灵不都是最弱的新手拿来练手的刷怪任务吗？虽然是混子将军，可好歹是个将军啊？这么敷衍的任务合适吗？”

“……”

“这混子将军也是，遇着怨灵了，还聊天？聊天就算了，还聊这么久？直接灭了不就行了，诶，真是优柔寡断，是我我早就解决这个怨灵了，还得在这儿扮成两棵树扮这么久，真是……”

“……你少说两句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怨灵身上并没有什么杀气。

“要不我们帮她解决了算了？”

“将军说过，我们的任务只是保护她。”

“切……真是无聊，突然好想念从前天天降妖除魔，腰酸背疼，忙忙碌碌的日子啊……”

从茅草屋回到村长家的阿祺，去查看了一下村长女儿的伤势，从村长女儿房间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门口跪倒了一片村民。

原来是刚刚阿祺和苏宴去追童婴婴的时候，没有隐掉身上的神光，村长看见的时候，心中惊诧不已，才突然明白自己下的那些药为什么没有用。

“都怪我们眼拙，没发现二位竟然是神仙降临，多有唐突，请两位神仙大人见谅。”村长带头跪着，大家便都大气都不敢出。

“无妨，本仙还有要事，都退下吧。”阿祺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些卑微的男人们。

“神仙大人发话了，你们快退下吧，退下吧。”村长忙站起身来，吆喝着身后的那群人离开。

“神仙大人，不知您二位来我们这村子可是来降伏那个妖怪的？您也看见了，那只妖怪一时不除，我们这村子就一日喝不上干净的水，吃不上正常的粮食，上天终于听见我们的祈求了，终于派神仙下凡来拯救我们了。”村子说罢还朝着阿祺和苏宴鞠了几躬。

“呵呵，是啊，我们此番下凡就是来解决此事的。”你怕是已经忘记了你前几天还在想要怎么迷晕你眼前的两位神仙呢。“行了，说完就下去吧，本仙要去忙了。”

说完阿祺就率先侧身大步离开了这个恶臭的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