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南山（一）

后来一年过去了，村长弟弟发现童婴婴还是那个样子，身高一点没变，还是五岁时候的样子，仿佛时间在他那儿凝固了。

便觉得这童婴婴是个畸形儿，因为他不能帮他承担任何农活了，后来实在看不惯童婴婴了，索性把他关进了猪圈，用锁链把他禁锢了起来，当猪养，反正也是捡的。

再后来，村长弟弟又买回来一个姑娘，可这姑娘性子实在太烈，自杀了几次，还咬伤了村长弟弟几次后。

村长弟弟便对她失去了耐心，在她嘴里塞了一个大铁球后，便用铁链拴住把她也关进了猪圈。

隔三岔五的还有一些村里的穷光棍来村长弟弟家的猪圈里，来找这个姑娘发泄自己的欲望。

童婴婴在这个透不进一点光的地下室，却看遍了这些人世间最丑陋的人的嘴脸。

自从那个女孩发现身旁还有这个小孩子后，便慢慢的性子变得柔软了些，慢慢的，村长弟弟便卸下了她嘴里的铁球，让她除了进食以外的时间也能说话。

在每次有人进来的时候，这个女孩都会让童婴婴背过身去，捂上耳朵。

“小弟弟，我叫桃子，你就叫我桃子姐姐吧。”每次晚上，桃子都会坐在童婴婴对面的墙边不厌其烦的跟童婴婴唠唠叨叨。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吧？”看着面前的那一小坨黑影。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回她，但她依旧要说，因为她怕自己会忘记。她要记着，这样总有一天可以逃出去，才能回家，才能报仇。

“我的家很漂亮的，我家旁边有一条小溪，里面的水可清澈了，还有很多鱼，我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带我和我哥哥去看他抓鱼，呵呵。虽然经常一下午连一条鱼都抓不到。”

“我哥哥他老是欺负我，我阿娘经常骂他，也经常挨揍，可他还是老是欺负我。”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童婴婴还是不和她说话。

“呵呵呵，虽然你被关在这里很可怜，但没关系我会陪着你说话的。”

“我给你唱歌吧，我阿娘经常唱给我听的。咳咳咳……”

“有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

她有一个家

有阿娘和阿爹呀

她多幸福呀

幸福呀”

“……呵呵，这首歌是我娘自己编的，小时候经常哄我睡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们了……“

每晚，桃子都会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很久，童婴婴也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所以有时候人的心态会很奇怪，自己一个人明明觉得很难熬，但是有人陪你的时候竟然也会觉得好像没那么差。

直到有一天晚上，童婴婴听见桃子，在痛苦的呻吟，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桃子……桃子姐姐？”童婴婴第一次叫了桃子的名字。

“小弟弟？”桃子忍着下半身的剧痛，不敢相信的小声反问道。

“你怎么了？”童婴婴慢慢爬过去。

“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疼。”桃子有气无力的说。

童婴婴想要扶起躺在地上的桃子，却发现桃子浑身冰冷却又有很多汗水，甚至打湿了衣襟。

他开始呼喊他的养父村长弟弟。

“你个小兔崽子大晚上的喊什么喊啊？”很久，被喊得实在不耐烦了的村长弟弟这才慢悠悠的下来。

“桃子姐姐，她肚子疼，你快找大夫。”童婴婴着急的说。

“肚子疼有什么了不起的，切……”村长弟弟毫不在意的举起手中的灯一照，发现桃子的身边全是鲜血，都已经蔓延到童婴婴身边了。

“看样子活不久了。”村长弟弟边说着，边准备转身离开了。

“救她，求你救救她。”童婴婴扯着村长弟弟的袖子，不肯放手。

“放手，老子还要睡觉呢。”说罢，村长弟弟一脚踢开童婴婴边转身离去了。

“小弟弟，呵呵……没事，这种没人性的怪物不用去求他。哎，你还这么小，就让你见到这个丑陋的世界，真是难为你了。”桃子伸手示意童婴婴过来她的身边。

童婴婴慢慢爬了过去，脸上毫无表情。

桃子伸手握住童婴婴的小手，“你要好好活着，代替姐姐的份，以后出去了找他报仇，这些禽兽不如的怪物才该死，知道吗？”

“嗯。”童婴婴木然的听着桃子的话，阿娘也是这样交待他，阿娘，桃子都要死了吧。

一晚，童婴婴就坐在桃子的身边，任由桃子的手握着。

任由她的手从温热变得冰冷毫无生气。阿娘当初也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人类这么冷漠无情？为什么人类这么可怕？那为什么这种比妖怪还可恶的人类还活着？流血的为什么不是他们？

因为桃子的死，童婴婴有了一种叫做怨恨的情绪，他想让这些可恶的人类也流血不止而死，要让他们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突然，童婴婴的眼眶整个被黑雾弥漫，猛的一吸气，竟然把桃子的魂魄吞了下去。还有周围因为那群重男轻女的人而冤死的女童魂魄，全部聚拢到了这里，童婴婴把他们全都吞了下去。

之后，童婴婴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杀了他们，他们该死。”

第二日，村里便出了怪事，村长弟弟家到处都是鲜血。而村长弟弟和他儿子都死在了自家猪圈下面，身前像是遭受了巨大惊吓，死了之后眼睛还蹬得像铜铃一样。他家得墙上地上，全是血，像是那两父子自己抹上去的。

猪圈里还有一个女尸，衣着单薄。可村长弟弟的那个畸形儿养子不见了。

“听说他那个养子是从山上抱回来的。”

“这莫不是个妖怪吧？”

“对呀，在那山上那么多野狗野狼的都没死……。”

“就是，还听那村长的弟弟说那孩子一直长不大，这都七年了，他还是四五岁的样子，这不是畸形儿就是妖怪啊。”

一群提着菜篮子的妇女在村里的一颗大树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村里的这起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