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回来了

其实在听见这个回答时，他并没有感受到有多么意外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禁止，孜衾在思考是因为辰義对自己实力很自信还是单纯的信任江落雁，翱枭皱了皱眉，但很快脸上便展现出一种对这群人起了兴趣的表情来

江落雁看向辰義，后者正在期待着他的回答。那么他现在究竟得表现出什么样子呢，惊讶？恐惧？后悔？

可惜他脸上什么也没有，就连那嘴角惯有的弧度也未曾因为她的举动而变得僵硬与不自然，江落雁看着她，认真地回答道，

江落雁“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你。”

无论继承什么身份，也都无法改变原有的你。

辰義感觉到江落雁像是透过自己现如今透明的壳子去看其他人，又像是在真诚地认可自己。她暂时还不适应这种意料之外的场面，至少，以她目前的认知，江落雁理应表现出那种与常人一般无二的畏惧与惊讶的。

虽然这证实了他是不同的。可是她忽然烦躁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一样，那种玩弄众生的快乐荡然无存，虽然她自认为这并不是玩弄。辰義转过了头，她微不可查地叹息，她一直都把他当成一个不需要认真对待的人来看待，但现在——

好像有什么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明明力量决定一切，她也自认为凭借这么多次的轮回可以肆意窥视人心，但是人心终究是不可测的，无论是好与坏，对与错，那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翱枭（附身）“你不惊讶的样子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翱枭像是不会看人脸色似的，毫无顾忌地打破了当前的局面，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就在刚刚，【怨】在脑海里和她展开了一次对话，她可能就真的忍不住被他欠揍，事不关己的模样给激怒了

没错，已经离开有段时间的【怨】又回来了，虽然祂只存在于辰義的神识之中，但是她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种气味如果不是太过浓郁其实她也根本不会感受的到，辰義很想偷偷思考一下【怨】拿她的力量去干了些什么，可是她现在脑海中的所有想法都会被祂看见，这就表明，如果不想惹【怨】生气，她就必须强制性清空自己的所有想法，虽然这对许多人来说过于艰难，可是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大不了了她可以想想明天早上吃些什么。

【你去干了些什么？】

忍住自己不去想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辰義一边和翱枭对视，一边在脑海里问到。

【这么大的血腥味，你早就感受的出来了吧？干嘛要浪费口舌呢。】

【…】

没想到祂会直接点明，辰義的小指因为感受到情绪的紧张而勾了起来。

【你的力量，是靠什么增强的？】

她明智地避开了杀人的话题，【怨】却大大咧咧地说道，【汲取怨气与负面情绪呗，除了杀人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获取怨气的方法了？】

……果然是开了杀戒了。

【多少？】

她问的是杀了多少人。

虽然想过自己以后肯定要习惯这种事情，但是她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确实逐渐苍白了起来，因为她听到了接下来的一串数字

——【3000左右吧，记不太清了，谁会去记这个。】

她原以为最多只会几百的，只是恢复力量而已，用不了这么多吧？辰義自顾自地想着，吃饱喝足的【怨】已经懒得回答她了，祂现在正在炼化那些怨气转化为自己能够使用的力量。

【怨】差不多屠了一个村，她没见过祂的实体形态，也没想过祂杀人会用实体形态，毕竟祂曾经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说什么如今力量太弱没有实体怎么样的巴拉巴拉一大堆……说白了就是要辰義把身体借给他。

但她也不是蠢货，自然不会答应祂

不过，祂强大起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辰義的这具身体还会不会由自己掌控可就说不定了。

3000多条无辜的生命随着怨在辰義的体内安定下来后开始疯狂地叫嚣，她甚至能够感知到那些灵魂所爆发出的不甘与愤怒，怨一次性可以消化许多，但辰義不行，她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可偏偏不能让别人察觉一点不对劲

指甲因为掐进手心太用力而发白，身体随着体内积攒的，几乎外泄的能量而震悚起来，原本如骄阳般灿烂的金眸在此刻短暂地变成了赤红色，她现在的灵魂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一次性承受太多。

翱枭（附身）“喂，你怎么回事啊？”

见辰義半天不说话，翱枭皱了皱眉，因为已经失去了魔王预选人的身份，他此刻其实并不能感受到辰義外泄的那股力量，要不然他一定会认出来的——那是一种混杂着魔王与不洁气息的力量，是所有力量混沌的结合体

辰義摇了摇头，这种痛苦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后她就成功恢复了原状，气息逐渐恢复平稳，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当前的局面，身体不知为何比以往都要疲惫许多，这代表她必须休息了。

辰義（女）“抱歉，身体有些不适，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辰義（女）“落雁，在此告别吧。”

她成功诠释了什么叫贯彻到底的渣，在利用完江落雁后她毫不留情地与他道别了，江落雁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翱枭一眼，

江落雁“他呢？”

辰義（女）“他和我有些关系，我必须带着他走。”

江落雁“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神情淡淡的，

江落雁“你如果要走的话，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辰義（女）“说不准。”

江落雁“在我入学前，你会回来吗？”

不知是想多了还是怎么了，她从他的这句话中听出几分希冀

辰義（女）“什么？”

江落雁“……就是稷下学院开学啊。九月一日，我会正式入学的。”

她现在才记起来这件事宁宛说起过，辰義点了点头，九月一日之前，那是肯定会回到长安的

江落雁见此又重新扬起笑容，但并没有什么温度，他挥了挥手，

江落雁“拜拜！”

辰義（女）“再见。”

辰義转身走了，翱枭跟在她后面，还特地往后看了一眼。江落雁的整张脸隐没在夜色之中，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有握紧的拳头和微微发颤的身躯才能表明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衣着单薄的少年默默注视着辰義一行人离开，即使是在寒风中，他也像感觉不到丝毫寒冷，风吹起他的长发，白皙的脖颈暴露在夜色之中，锁骨被白色微透的衬衣包裹着，若隐若现，比同龄人要更加细窄的腰身因为外套被风吹起而完全展露了出来。他却只是固执地盯着她，任由她任性地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沉默着一言不发，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