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相通恰时光

 《安家》一个场景的意难平

“徐文昌，我回去想了想，看在你今天扇自己那几巴掌的份上，我撤回房似锦吊销业务权限的命令……”翟云霄盛气凌人地在电话里说道。

     “谢谢！”徐文昌轻声回了一句。

      “但是……”翟云霄又拖了一个长音，“你的店长也做到头了！”

      不给文昌应答的机会，翟云霄挂了电话。

      用一个店长的头衔去换回一个做业务的权限，在文昌看来，这事还是值了。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文昌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却看见似锦闭着眼睛、曲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

      他遮着落地灯朝着似锦的另一面，慢慢拧开了开关，一束昏黄色的灯光洋溢开来，稍稍刺激了一下似锦的眼睛，文昌瞧见她的眼角似有泪痕。

      “饿了吧？我去煮碗面条给你吃啊？”文昌关切地问道。

      “不用，我不想吃……”似锦摇摇头。

      文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向前躬着身子，“那好，我就坐在这，你想和我说说话吗？”

      “说什么？说我的假文凭？说我欺骗大家？”似锦既委屈又忿愤地反问道。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相信你……”文昌给予她鼓励信任的眼神。

      安安静静的状态中，似锦哭诉着过往求学的事情，从录取通知书被潘贵雨撕了到爷爷拿出仅有的一千元钱，骑车送她出山区，再到江海大学旁听生经历以及翟云霄在拆穿她假文凭之后仍旧留下她，给她工作的机会。

      “我一直把他当作恩师，于我有知遇之恩，可是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把我对他的形象全毁了！”

     “哦……”文昌耐心地听完似锦的故事，“说饿了吧？心情有没有好点？我还是煮面吧？”他走过她的身后，看着她依然哭哭啼啼的背影，弱小而无助，他伸出手想去抱抱她，给她一丝丝的温暖，却在半空中停住，硬生生憋了回去。

      煎着鸡蛋，煮着面条，文昌的心里五味杂陈。似锦让自己带她走，那是出于对他多大的信任，可是依着目前的情况，于公于私，他都没资格带她走。工作上自己已经不是店长，何去何从，暂时还没有方向；生活中还有张乘乘那档子事，尘埃尚未落定，自己是不是能真正撇清还是个未知数。这个时候，他不能连累了似锦，小姑娘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她。

     稍倾，两碗香喷喷的青菜荷包蛋面端上了餐桌，“过来吃点吧？”文昌轻声唤道。

     似锦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边吃着面，一边问道，“翟云霄为什么这么针对你？除了买房业务这件事，你们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文昌并不急着吃面，听到似锦的问话，微微笑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

     “说吧！”似锦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翟云霄算是我的发小吧！小学的时候，我们住在同一个弄堂，我家呢是一楼到三楼的独门独户，他家呢是一家三口挤在几平方米的亭子间。我爸妈好心，经常会请他来我家玩，说是同学之间互相学习，可以共同进步，但是他妈妈总是不让他来，说我身上有一股优越感，怕委屈了他儿子……”

      “所以，翟云霄才说讨厌你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似锦吃了一口面，含糊不清地问道。

      “是，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记得有一次，他打碎了我爸爸的一个花瓶，那个花瓶是个古董，值不少钱，可是他因为害怕，就说是我打碎的，我爸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狠狠揍了一顿……那是我爸第一次打我，皮带都抽断了……”文昌讲到这段，心里一个激灵，那顿打是真疼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实情？”似锦又咽下一口面条。

      文昌自嘲道，“说了也没用，我爸就是那种不管你对你错，先回来打完我再说……”

      “那后来呢？”碗里的面条渐渐露底。

      “后来，我在学校门口也狠狠地揍了翟云霄一顿！”谁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世报应也是需要的。

      “怪不得他说，不动手你就不是徐文昌……”

      “再后来，我妈妈出了事，我们就搬了家，和翟云霄也就断了来往，没想到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又碰到了……”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他想参加你们的乐队？”

      “是，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和秦涛他们组成了乐队，况且玩乐队是需要花钱的，我知道他家的情况，所以就……”

      “他就开始记恨你了？”似锦的面条已经吃完了，文昌的一根未动。

      “那倒没有，只不过他学习成绩不如我，争班长也争不过我，大学四年一直憋着气呢！”

      “你们也真是冤家路窄……”

      “是呀，后来居然又在一个门店做房产中介……唉……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根本不想和他争什么，总部培训的机会也让给了他，只是这个人大概从小的秉性如此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让我重新去认识一个人……”似锦把手绕在椅子背面，若有所思。

      文昌这才开始吃面，刚咬了一口，就“啊……”了一声。

      在门店，似锦看到的是一巴掌，而在门外，文昌追出去，又给了自己两巴掌，这才让事情有了转圜，这些似锦根本无从知晓。

      所以文昌的脸，外表看上去没什么，里面的腮帮子却是肿的，一咬就疼。

      “怎么啦？面应该不烫了啊？我看看？”似锦走过来，想看看文昌到底怎么回事。

      “哦，不……不用……”文昌赶紧躲开了她的手。

      “你的脸还好吧？”似锦左右为难，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看文昌的模样，她已然猜到了几分。

      文昌端起了面条，“那个……我还是回屋吃吧，哦，今天翟云霄那几句不中听的话你别在意，你是个大姑娘，别坏了你的名声……改天我还是搬出去吧？”

      “不用，我房似锦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嚼舌根……”

      “那个……我先回屋，碗筷你放着，我一会儿一起洗……”文昌并不接她的话，躲避着进了卧室。

      等他忍着痛，慢悠悠吃完面走出房间时，餐桌上已经收拾干净，放着消炎药和红花油，纸条上写着：冰箱里有冰块，敷一下会消肿得快一些，还有，总部人事已经通知我恢复做业务权限，谢谢你！

      有些话，不说出口，也会有人懂得；有些事，即便不做，也会心意相通。他们的故事不尽相同，却在说出来的这个晚上，彼此更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