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琥珀

凤麒我又不是因为……，

凤麒委屈道，

凤麒我只是满心地佩服你，我发誓你的职位是我在和你交往时最后才考虑到的东西，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离尘可从来没有看轻自己，而且也不需要这个傻瓜亲王发什么誓言。我得喝杯酒麻醉一下自己，好不和他吵起架来。他拍手，一个浓妆女子出现，手持一瓶清酒。

凤麒的眼神跟在女子身上，欣赏地盯着她气度不凡地斟酒，

凤麒这位姐姐好生气质，跟你一样。

女子掩嘴而笑，退回了房间里。

凤麒的眼神也一直跟到里面，呆呆说道：

凤麒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春天。

星野离尘休打她主意。

离尘告诫。

亲王收回眼神，

凤麒初次见你的时候，还是新春伊始，如今春日已经过去大半，时间，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离尘也有此意，

星野离尘是啊，一套法则正在指导它前行，它本身是虚幻的，看不见摸不着，却通过盛开的花朵、聒噪起来的青蛙或北归的大雁表现出来，我们阴阳师的目的就是引导人们按照这个法则前行，犹如农夫们须根据时令来耕作方得收获。而更吸引我们的，却是探索它，认识它，明晓一切，得到真理。

凤麒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这是离尘唯一的乐趣，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生还有何种追求。此刻，他感到自己还是相当享受和亲王坐于廊下，沐浴着春光，静静地感知时间流逝的。春日，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之感，好像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了勃勃生气，可时间的流逝，又叫人心生凄凉，韶华易逝，生命短暂，用如此衰弱的一生去追寻真理，实在叫人太无能为力了，大有望洋兴叹之感。

有一种恐惧，时时袭上心头，那就是年老的自己，衰弱不堪地躺在床上，静等活力的流逝，而却发现自己，还对“根源”一无所知。没人会因此而记得自己，自己活着不知以前，死后不知以后。虽坚信有一种法则，在记录着一切，可那都是先人的猜测，是一代又一代阴阳师们的一厢情愿，真实是如何的呢？无人证实，无人到达。

有一天，自己就这么消失在世间，无人感知，无人怀念，时间的绝情叫自己不由得害怕。也许，到时候能回忆起与亲王坐在廊下畅谈，就是不多的安慰吧。它与自己的追求相比，实在过于渺小，甚至有浪费时间之感，可毕竟或许会是一种自我麻痹与慰藉。不成，得抛下这种念头，离尘皱着眉头，自己绝不是那种会相信最终失败的男人，一定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抵达根源的阴阳师，打破世与界、宇与宙、生与死的壁垒，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想了这么多，离尘有点游离天外，虽然面前的亲王依然滔滔不绝，但话到耳边，如清风吹拂，没有记在心里，就像二人之间相隔甚远一般。

凤麒嘿，你听到我的话了吧？

亲王歪头问道。

离尘只能微微一笑，歉意摇头了。